“再借我一下你的T恤和运动裤吧，我想把衣服裤子洗一洗。”

北方的天气干燥，这种单层的衣服干得快，都是天天洗，想着晚上也没训练索性这会儿洗干净，之后能舒服些。

青禾的脸更僵了，但高瑾祁一点儿没注意到。

白色的T恤，灰色的棉质运动裤，还有新的毛巾。

青禾捧着这一小摞面无表情地递给高瑾祁，换来一句开心的“谢谢”。

青禾在心底叹口气坐回客厅的沙发，耀眼的阳光透过小阳台落在客厅的一角，因为窗框的关系，光斑呈几何图形摆在地面。

他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燥热，扫起桌面的手机滑开。

胡子意发来的图片就这样蹦出来，卫生间的水声响在耳边，青禾偏头看向关着的厕所门，心道自己快疯了。

回到手机屏幕上，落下一行字：原照片发我，谢谢。

胡子意秒回。

青禾点了保存，将胡子意的聊天框删除。

高瑾祁收拾好坐到餐桌上时，青禾也正好端着最后一道菜从厨房出来。

厨房的门正好对着小阳台，抬眼便看见晾着的迷彩裤、灰绿色的T恤…以及…一条陌生的四角内裤。

青禾手一抖，盘子跟着晃了晃，他转过头，视线从高瑾祁的头顶扫到脚尖，好像有了透视眼一般，隔着桌子都能感受到……难以言表的画面。

“这条裤子我不要了，你穿回去吧。”青禾故作镇定地将菜放桌上，木然地拉开椅子坐下。

“恩？”

青禾的筷子在瓷碗边缘轻轻敲了一下，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别说话，吃饭。”

“哥，晚上我们……”

“闭嘴。”

“……”高瑾祁拿过手机给他发微信：晚上拉歌活动，金一在说他们带班学长学姐都去，你去吗？

青禾看了消息嘴上回道：“去。”

“……”

高瑾祁在心里暗骂青禾一声“幼稚”便又开始打字：你下午出门吗？

“不。”

G：我衣服还得挂一下午才能干，我能蹭个床睡午觉吗？

高瑾祁发了消息就看向青禾，似乎他哥的脸色有点黑啊，要不还是算了？

还没纠结完，就听青禾轻声道：“恩。”

鉴于自己蹭吃蹭喝蹭睡，高瑾祁在吃完饭后积极地洗了碗。

日头偏西，青禾阖上笔记本电脑，抬手揉了揉鼻梁才走进卧室将睡了一下午的崽子揪起来。

高瑾祁揉着惺忪的睡眼唤了声“哥”，软糯糯的样子让闷了一下午的青禾心头一松，“起来了，吃了饭去操场。”

“奥。”高瑾祁翻身下床，一边说道，“哥，你这床比宿舍舒服多了，以后可以常来嘛？”

“不能。”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高瑾祁迷糊着点头，心里却已经决定好常来串门。

吃过饭换回军训服，青禾的视线止不住地往那条灰色运动裤上飘。

“哥，看什么呢？准备出门了。”高瑾祁抓了抓头顶的毛将军训帽扣上，“这帽子越洗越小，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军训结束。”

青禾没接话拿了鞋柜上的钥匙关上门。

两人走在路上，周遭总有些议论碎语，高瑾祁想到是那cp帖子的锅就忍不住嘟囔，“这么久了，还有人看那破帖子啊？”

青禾的轻笑在他耳边响起，“热度依旧第一。”

“咳咳，这世界都要被腐女攻陷了。”

青禾的心沉了沉，就像正在下沉的落日，偏橙色的光线落在指尖，他却只感受到丝丝的凉。

那天的天色好像也是这般，青禾记得是个春天，教室外种了些银杏，刚发的嫩芽映得整个教室都是春色，高瑾祁教室的窗户正对着夕阳落下的方向。

青禾站在门口等高瑾祁，他正收拾着书包，因为是当天的值日生，教室里只留下了他和前桌的男生，两人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很长，青禾看着窗边的那张笑脸有点走神，直到听见他说：“男生和男生那叫兄弟，怎么可能是爱情！”

门前的影子忽地消失，低声的自诉在楼道里划过，“是啊，怎么可能是爱情。”

青禾好像从来没有来过。

高瑾祁很快收到青禾的短信：老师找我，你先回。

那天之后兄弟俩就再没有一起上学放学。

又过了没多久，青禾就走了，带着他初冒头的悸动走得干脆。

时隔四年，两人又并肩走在学校里，似乎还是和以前一样，又好像有些东西已经发生了变化。

青禾看着前方的热闹的操场，轻声说道：“你很反感同性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