帽子没什么版型设计,勉强能遮丑。
两人都有不得已的原因需要蒙住脸,这样的巧合多少有些好笑。
瞿净执苦着一张脸抱怨:“再也不在这儿剪头发了!”
林清嘉被他这模样逗笑了:“没关系的,还可以补救一下。”
瞿净执跟着苦笑:“但愿吧。”
他还想说些什么,面前的林清嘉却狡黠一笑:“刚刚是谁说的来着,随便剪,我这张脸怎么剪都帅。”
她鲜少有这样活泼的时候。
瞿净执没有因为被嘲笑而心生不悦,反而逐渐沉浸在她的笑容里。
这样就对了,这么好看的眼睛,是该多笑笑。
周围的喧闹声似乎小了些,没想到两人在闹市中也能寻得一处清净地。
“不许笑。”瞿净执佯作恼怒。
林清嘉颇有恃宠而骄的得意感,一声“就笑”说得娇俏又可爱。
瞿净执不愿错过这个机会,这样好的氛围,只能说是天时地利人和。
他上前一步将林清嘉抵在墙边,一手护在她腰际,不让她真正触碰到水泥质地的墙面,另一只手轻轻一拉扯开围巾。
“笑也可以,用这个来换。”瞿净执点了点她的唇,嘴角勾起的弧度显得迷人又危险。
林清嘉往里躲了躲,怯生生说了句:“我不笑了。”
“晚了。”瞿净执眯了眯眼,“刚刚笑得那么开心,现在让我也开心开心?”
见他较真,林清嘉终于有些急了。
这里虽静僻,离那闹市却也不过两三百米的距离,保不齐会有人突然路过。
“我真不笑……”
一个字方落下,瞿净执便抚上她的后颈吻了过来。
他真会挑时候,在她双唇分到最开的时候侵入,舌尖毫不费力探了进去。
林清嘉哪经历过这些,瞳仁猛然放大,清楚地看见沁在他眼里的一点笑意,像是同她示范,几秒过后他合上双眸,将思绪全部压在这个吻上。
她双手本能地轻拍他的肩膀,力道约等于无。
随着吻的深入,两人都凌乱了气息,林清嘉不断后退,而那些深浅不一的沙砾就这样全方位硌着瞿净执的手背。
他一边替她抵挡,一边索取报酬,疼痛和快感同时刺激着他的神经。
直到手背传来的痛感没法忽视,瞿净执才堪堪停下,离开前不舍地落下最后一记。
林清嘉小口喘着气,双手搭在他肩上忘了收回,双睫泛着一点湿意,仿佛在控诉瞿净执的冒犯行为。
瞿净执抽回拦在她腰侧的左手,凹凸不平的一道道红痕是片刻欢愉的代价。
他认了。
林清嘉看着心疼,嘴上却不肯饶他:“你活该,招呼都不打一声,吓我一跳。”
“怕什么。”瞿净执随意揉了揉手背,轻笑着问她,“没被人这样亲过?”
有或没有,他早在她生疏的回应中知晓了,却还是难扼顽劣的性子,非要逗一逗她才肯罢休。
林清嘉没有配合。
她在想,瞿净执想听到什么答案。说没有的话,他会不会有些高兴,哪怕只有一点点。说有的话,他会敛起笑脸吃过去的醋吗。
她期待的又是哪种回应呢。如果不是预想中的这两种,又该如何把话圆回去。
为了避免自己陷入胡思乱想,林清嘉以时间不早为由催促瞿净执,说是时候回去了。
瞿净执也没有为难她,将帽子拉低了些,转过身朝车位走。
林清嘉盯着瞿净执受伤的那只手,半路停下来找了家诊所,带他进去上了药。
回去的路上瞿净执越看两人全副武装的模样越觉得有意思,说他们这样像是出去偷情。知道林清嘉脸皮薄,他总爱故意说这些话逗她。
果不其然,越说越起劲的后果就是换来她一句恼羞成怒的“闭嘴”。
瞿净执心想这趟来对了,因发型被毁而产生的沮丧也跟着缓和不少。
和昨天一样,瞿净执把车停在离家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确认周围没人后,探身帮林清嘉解开了安全带。
他好像迷恋上了捉弄林清嘉的滋味,解开以后并未马上离开,而是就这近距离端详她。
殊不知林清嘉也摸清了他的心思,将围巾扯下来挡在两人身前。
“好了,我要回去了。”
瞿净执没接:“围上吧,外面冷。”
“拿回去我怎么解释。”
“你就说是新买的。”
这颜色款式一看就是男式的,当两位老人看不出来吗?
见林清嘉态度坚决,瞿净执没再坚持,只是面上现出些许委屈:“在黎都偷偷摸摸的,回这儿也要偷偷摸摸的。”
林清嘉无可奈何,瞿净执或许不了解,也可能不在乎,可她没办法做到无视。
她伸手贴了贴瞿净执的脸以示安抚,内心翻涌出许多不确定。
林清嘉明白人要珍惜当下的道理,然而她在珍惜当下的同时,却又控制不住遥想未来。
她和瞿净执会有未来吗。
从前单方面喜欢他时,只是一心一意地喜欢,而现在要掂量的东西太多了,远超她的想象范围。
不过既然选择了和他在一起,林清嘉倒也不是毫无准备。
“瞿净执,我真要回去了。”她将手移到他胸前推了一把,“快让开。”
“不让。”
瞿净执没想到顽劣这东西也能传染,林清嘉不过被他逗了几次就掌握得彻底,还没反应过来,头上的帽子就被她抢了去。
原本为了顾念他的面子一直忍着,此刻林清嘉无需再忍,毫不留情笑了起来。
这招果然奏效,瞿净执几乎立即起身回到驾驶位,一把护住了头。
笑够了,林清嘉让他别太在意,头发长起来很快,就当吃个教训。
她也借机打开车门溜了出去,挥挥手离开。
瞿净执又在车里浪费了半个小时,回去时在街巷一头遇上了几个边择菜边讨论的中年人。
从他们望向自己神情便能看出,他绝对是这群人口中的一个重要谈资。
他不知道欺负林清嘉的是哪个,也许在这中间,也许不在。
但他还是屈下膝盖笑着扫视每一个人,明知故问道:“在聊什么呢,我也想听听。”
当然不会有人回答。
瞿净执故作惋惜地叹了声气:“我还当有什么新鲜事呢,刚才话不是还很多吗,是我听错了?还是离了我你们就没话可聊了?”
几人面面相觑,浑身上下透着尴尬。
“大爷大妈们,无聊的时候多操心一下自己吧,少管闲事身体好。”瞿净执还是那张笑脸,话里分明没有威胁,却还是让人感到一阵寒意。
“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说单口相声呢,也没个人配合。”
而这一幕正巧被外出遛弯回来的瞿方维看见,回家后只字不差转述给尤慧玲听。
“阿执,脾气变差了呀,跟不相干的人也能吵起来。”尤慧玲嘴上这么说,心里反而认为这是好事,有喜有怒才是正常人,如果像他父亲一样心思深沉,那才更需要担心。
瞿方维对此持不同意见:“小事都斤斤计较,以后怎么成大事。”
瞿净执无甚所谓:“见不惯欺软怕硬的小人罢了。”
没等他继续说下去,瞿方维又扩散开话题,谈起了瞿颢在电话里提到的事。
他没有站在哪一边,只是持中立的态度问瞿净执和庄家那个千金还有没有可能。
“没有。”瞿净执回绝得相当利落。
瞿方维点点头表示理解:“阿执,你也别太怪你爸爸,当年确实是遇到了麻烦,不然我不会干涉他的婚事。你也知道,你爸爸恨我,费尽心思早早把掌事权攥在手里,如今我老了,想帮你也说不上什么话了。”
“放心吧爷爷,我会处理好的。”
瞿净执无意识摩挲了下缠在左手上的纱布,正要用力往下按时,忽然想到林清嘉那张布满担忧神色的脸。
他凝滞几秒,终于还是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