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夷尴尬地放下烤红薯,拍了拍指尖的灰,小声地说:“不好意思哈,嘴馋了嘴馋了。”
坐在旁边的裴令仪朝他翻了一个白眼,双手抱着胸别过头。
云聆收拾完厨房走出来,一抬头就看见三人沉默地围坐在火炉,一声不吭。
她望着神色各异的三人,不安地问:“是红薯没烤好吗?还是坏掉了?”
说着,她就伸手,准备掰开一个烤焦的红薯查看一番。
“没有没有,红薯好得很。”裴令仪了连忙摆摆手拉她坐下,眼神看了看旁边的两个男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宿迟没开口,而顾星夷则挤了挤眉毛。
云聆见他们行为奇奇怪怪的,有些好笑,问:“你们想问什么直接问就好了。”
和他们相处久了后,云聆确实变了许多,话变得多了起来,人也变得爱笑。
“那个……你怎么一声不吭地就出院了啊?好像是检查都没做,一醒来就直接办出院手续了。”顾星夷说话大咧咧的,脑子里想了什么就直接说出来,拐来拐去怪麻烦的。
说完这话,两边胳膊不约而同地变重。
他低头一看,是两只不同的手放在他的手臂上,下手重的那边是谁自然不必多说,还用力地掐了他一把。
顾星夷愤愤地望过去,小声嘀咕:“裴令仪,你把手给我拿开。”
“蠢人,你下次说话过过脑子行不?”裴令仪没搭理他的请求,反而特别无语地给他一记眼神。
顾星夷恍然大悟,抬眸觑了一眼手足无措的云聆,慌张解释,“我没有在说你有病,我只是……只是杞人忧天。”
良久,云聆笑了笑,温和地说:“没事,你不用道歉。”
“是我自己感觉醒来后没有什么大毛病就没再坚持要检查了,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云聆轻飘飘地说,仿佛是在平静地叙述。
顾星夷哦了一声,才缓缓地开口:“那就行那就行。”
*
三人假条上的时间有限,云聆和他们聊了几句学校的事情后就送他们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家门口又出现了三个人。
不过,这次来的是温馨的一家三口,小孩走在中间,两只手被宽大温暖的手包裹,一路走来,欢声笑语不断。
云聆呆愣地立在门口,看着和谐的一家子垂下了头。
“挡在门口做什么?”江雨梅板着一张脸,厌烦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倘若云聆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她或许会更加厌恶她,木讷寡言不说,还每次都摆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难怪家里的财运越来越衰。
想至此,江雨梅语气更加不好,“云聆,你又装作听不到是不是?”
“没有。”云聆乖顺地回答,顺便挪移步子,自己紧挨门框,让出门口的那条道。
也不知云海天今天是撞了什么好运气,他难得开口说话,两边都没有帮衬,:“一回来就吵吵吵,有什么好吵的?还不进去做饭?”
说完,他拉着自己的宝贝儿子进屋玩积木。
云聆望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日历,才想起今天是一月十九,是她弟弟的生日。
在她记忆里,还是第一次回镇过生日。
难怪云海天今日格外的不一样,暴躁的脾气收敛了好多。
或许今天对他们三个人来说意义非凡,江雨梅亲自操刀做菜,还大方地订了一个裱花蛋糕。
这些都是云聆从没拥有的。
她并非羡慕,只是觉得自己的心千疮万孔,怎么也缝补不好。
厨房里,江雨梅嘴角上扬,菜板上的刀有节奏地抬起又落下,身旁菜篮子上面的水管隔了好久才出了一点水,混着小小的冰块。
“云聆,你去把菜洗了。”见蓝色老旧的水管冒出一点水渍,江雨梅头也没抬地吩咐。
云聆走过去一看,菜篮子里面竟然躺着西红柿。
她脸色一白,卷起厚衣裳的手臂垂下,声音低不可闻,“妈,我不能吃西红柿。”
云聆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在警醒自己还是提醒厨房里的其他人。
而那所谓的其他人此时正哼着歌炒菜,压根儿没回她的话。
最后云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洗完西红柿又切好放在盘子里,整个人都飘忽不定。
吃完饭的时候,云聆的弟弟喊了许多好兄弟好哥们来陪他过生日,家里桌子只有一张,他们几个都在挤在一堆坐,而江雨梅则为云聆找好借口,把她从桌上拉了下去。
两人还没来得及说上话,江雨梅又笑着去拿锁好的糖去招呼小孩子。
云聆望着热闹的客厅,动了动唇,苦笑了一声。
*
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云聆冷得一抽一抽的,忍不住吸鼻涕,往手心哈气。
她出门出得匆忙,没穿外套,只有一件厚厚的毛衣,此时冷风一吹,她就冷得发抖,牙齿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