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地拖到二楼的江雨梅突然大声喊:“云聆,你干嘛呢?喊你半天不答应,耳朵聋了啊?”
江雨梅站在二楼走廊上,凶巴巴地喊。
顾星夷:“咦?云聆,你那边是有什么人喊你吗?”
云聆握紧了座机话筒盖,语无伦次道:“我……我有事,先挂了啊。”
不等对方回答,云聆率先挂了电话,扶墙无力地撑起身。
她也好面子,压抑的家庭血淋淋地撕开也她感到难堪,更不想让同学知道她一团糟的生活。
云聆走出客厅,站在宽阔平坦的大坝,仰望着二楼走廊上的女人。
女人头戴白帽,举着拖把,目光犀利地看着面无表情的云聆:“怎么?没让你出去混,你还不高兴了?”
云聆摇头,平静地吐出几个字:“没有。”
江雨梅睨了她一眼,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那还不赶快给我递鸡毛掸子上来,刚才喊你几声你都不答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我耍脾气呢。”
江雨梅阴阳怪气地冷哼,凌厉的眼神透露着阴翳。
云聆不想与她辩解,说得再多,江雨梅更加不悦。
她去杂物间找到鸡毛掸子,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
来到奶奶的房间,房间已经空了不少,云聆想起自己还不知道奶奶的情况,便问:“妈,奶奶怎么样?好了吗?”
她不确定奶奶上次的病情是否有好转,听说奶奶最近三天两头又在往医院跑。
“你妈我还在呢,你爸也没有死,你现在该关心的不是你奶奶,而是我这条劳苦命。”江雨梅对云聆完全没有耐心,再加上云聆问的问题是她最不想提及的事情,索性冷着脸,恶声恶气地说。
自从奶奶上次突发疾病赶医院半天打不到车后,姑姑便提议把奶奶接去她城里的大房子住。而云海天担心被小镇的人戳脊梁骨,死活不同意,还在姑姑的小区闹了半天,最后还是被赶来的保安驱赶了出去。
以至于这两月奶奶都未曾回来过。
这些也是云聆听邻居闲谈得来的消息,而现在却得到了证实。
江雨梅拿起鸡毛掸子扇了几下灰,用手肘推云聆,语气厌烦,“走走走!别站在这儿碍我眼,实在没事情做就去淘米做饭。”
云聆被赶下来后,先做了几篇作业才去厨房做饭。厨房除了有几个放了好几天的土豆,也没什么菜。
本来今天想的是去参加顾星夷的生日会,她就没买菜。
再加上她平时对饮食没什么要求,饮食也不规律,饿了就吃,不饿就不吃。
她叹了一口气,从包里拿出二十块钱,上了街。
可能今天是元旦节,赶集的人挺多,好几次都有人撞在云聆身上,而平时冷清的街道还摆满了很多小玩意。
孔明灯、擦炮、窜天猴等什么纸炮应有尽有,看得人眼花缭乱,旁边的小孩固执缠着父母要买这买那。
云聆径直走向冰柜,拿了一袋速冻汤圆,又去买了几块年糕。
排队付钱的人很多,云聆排在末尾,百聊无赖地看着便利店的电视屏幕。
屏幕上放的视频是暴雪后的威海,大树摇摇欲坠,落雪覆盖在街道、村落、岛屿。
海浪击打礁石,长椅覆雪。
云聆望得痴了,她是喜欢这个地方的,喜欢那里的建筑,喜欢那里的素雪。
好像只有这样才可以掩盖她的脆弱,似雪洁白无瑕。
“您好,一共十元。”店员看了看包装袋,抬头说。
云聆眼神望着屏幕,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您好,一共十元。”店员又催促了一声。
“还结不结啊?”身后有人不满地抱怨。
云聆这才反应过来是轮到自己结账,她红着脸掏出衣兜里的钱准备递过去。
发现自己摸了半天也没找到自己的钱,她神色着急,脸上冒出细汗。
“快点啊。还结不结账了?”
“没钱买什么东西啊?”
可能是撞上了元旦,又排了这么久的队,很多人语气都有点冲,丝毫没顾及她是个学生。
云聆不知所措,望着店员解释:“我再找找,请等一下。”
店员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冬天衣服穿得多,钱说不定也会落进其他口袋。
“那你再仔细找找吧。”
摸索半天,衣兜空空如也,速冻汤圆的冰落在她的掌心里,冷得云聆一哆嗦,而她的脸却红彤彤的,比夏天的骄阳还热烈。
云聆声线压得很低,尴尬道:“不好意思,我……”
这时,身后一只手率先把钱递给店员,说:“我跟她一起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