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别去了,就在这里等着吧。”酷露露忍不住说。
她和蓝铟就像两只机械狗,举着镐哐哐一顿开采。白泷则找了一个相对干净的地方蹲着,单手举着【机关术终端】为他们识别矿脉和矿石,头顶散发着肉眼可见的怨念。
“这是铁矿,要。”
“铜矿,也要。”
“锡,不要白不要。”
“岩盐?要吧。”
“我靠!金砂!要要要!”
“咦,锌矿里有‘铟’,你们谁挖到的?”
白泷从蓝铟手里接过那一粒小小的珍稀矿石,黯淡的蓝色在银白色上流转。
“可惜铟的质地太软了,没办法做武器的。”白泷说。
蓝铟颔首:“那就不要了。”
“别别别。”白泷抢过来收好,“也许有用呢。”
开采是一项枯燥的工作,加上工头白泷贪婪无度,恨不得把这座山谷都挖空了才肯善罢甘休。
虽然有两只机械狗供他奴役,但是白泷举着脏兮兮的右手蹲在旁边,仍然感到很不舒服。
【健康:100/100】
【精神:60/100】
【饥饿:80/100】
精神正在持续下降。
右手那一团黑乎乎的黏液,就像梗在他心里的一根刺。很脏,很讨厌,很不舒服。
白泷原本轻微的“洁癖”在副本里被无限放大了。
又或者,这就是一团会腐蚀人的精神的某种东西。
黑色黏液仿佛正在白泷手上繁殖,已经从掌心扩大到整只手了,还在向手腕蔓延,时刻都在向白泷彰显自己的存在。
“不行,我真的要去洗手。”白泷感到一阵难以抑制的恶心。
“有那么严重吗?”酷露露匪夷所思地问,“不就是蹭到一点煤灰而已吗?”
蓝铟望着白泷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也看清楚了,白泷手上只是一丁点儿煤灰,随便擦擦就能擦掉,白泷却对它产生了强烈的厌恶。
他忽然反应过来,丢下酷露露,就往白泷离开的方向跑了。
“喂!喂!”酷露露大喊,“什么意思?”
身体正在渴求干净的水。
所有感官被放到无限大,感受着空气中的湿润,听着流水的声音,闻着河中隐约的腥味。
白泷就这样走到了一处山洞里,黑暗霎时笼罩了他,只剩山洞的岩壁上密密麻麻的某种半透明的卵,像无数只眼睛,正在幽幽地散发着荧光。
白泷浑然不觉。
因为他听见了山洞深处的河流的声音,越靠近,越发清晰。
哗啦啦,哗啦啦。
哗啦啦,哗啦啦。
岩壁上的卵窃窃私语。
“他来了……”
“他来了……”
它们激动地一个接一个爆裂,内部的荧光液体尽数溅在白泷身上,以及山洞的地面上。
白泷看着这一条仿佛在黑暗中为他铺设的道路,花草幽香,萤火虫飞舞,都在指引他去往干净的、澄澈的河流。
蓝铟赶到山洞。
身后,酷露露也气喘吁吁地赶来了。
这是一座干涸的山洞,弥漫着腐烂的臭味,黑暗中堆满了动物的尸体 ,被苍蝇嗡嗡地围绕。岩壁上长满了半透明的卵,微微翕动,似乎正在用眼睛“看着”他们。
酷露露头皮发麻,精神值骤降。
蓝铟却毫无反应似的,盯着黑暗中的一条荧光道路,跑了进去。
“?!”
白泷不在,酷露露简直没办法和他交流。她仰头望天,刚要叹一口气,却被山洞顶密密麻麻的卵吓得倒吸一口臭气,只能捂住鼻子跟在蓝铟身后。
哗啦啦,哗啦啦。
哗啦啦,哗啦啦。
藻荇交错的清澈河水。
散发着皎白清辉的萤火虫,在花草和藤蔓间飞舞。
白泷跪在河畔,情不自禁地伸手掬了一捧河水——
蓝铟顺着荧光道路追到白泷身后,眼见着他被蛊惑一般,用手捧起了一团深不见底的黏腻沼泽。那团沼泽在他手里翻涌着气泡,远远看去,就像一颗跳动的黑色心脏。
“白泷!”
他的声音仿佛利箭离弦,霎时犹如将军号令,鸣金收兵,不容置喙地带回了白泷的理智。
白泷:“!”
他骤然从幻觉中惊醒,眼前哪有什么清澈河流?
哗啦啦,哗啦啦。
哗啦啦,哗啦啦。
可是没有河流,为什么仍然有河水的声音?
白泷刚要站起来,淤泥中猛然探出一条长满了角质环的响尾!
电光石火之间,那条粗壮响尾将白泷抽得眼前一黑,接着将他一卷,携着白泷没入淤泥沼泽之中!
蓝铟霎时掷出弯刀,钉在响尾的坚硬鳞片上。
响尾仍然死死缠着白泷,以极快的速度冲入淤泥的漩涡中。
蓝铟也毫不犹豫地,随它跳入漩涡。
随后赶到的酷露露简直抓狂。
“到底怎么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