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某一处宅院中,院中。
杜月寒又一次挥剑、闪转腾挪,势如苍鹰,难捉半缕残影,抖一场针叶雨落。
“啪啪啪、”的鼓掌声于身后传来,杜月寒停下来回眸相看。
苍鹰收了双翅,身姿颀长身形消瘦,一双勾起的眼眸中略有寥落。
只是一打眼,却又不见了。
“邢叔,你来啦。”
被请到石桌前饮茶,邢堂才反应过来,望着面前的杜月寒,邢堂心生怜意。
“少主,怎么几日未见又清瘦许多?可是师弟们伺候得不好,不舒服啊?”
杜月寒摇摇头。
自一开始展剑华便告诉过他要帮他复兴衡教,血洗武林以复仇,叫所有衡教弟子认他做大师兄,摆明了是料定他从小孤独,想用这些东西牵绊住他。
可杜月寒自由自在惯了,不喜欢被人伺候,不想当什么少主,更不想血洗武林。十六岁那年离开大漠,独身行走江湖的这么些年,足够让他想清楚下决定很多事,也让他找到了一些线索听到了不一样的声音。他尊师重道,但不会盲听盲从。父母的仇当然得报,但一定要查清楚,更不可以血洗武林的方式,不然其后果、惨烈程度将不亚于当年。无论怎样,非他想见。
“邢叔。”杜月寒坐下来,看着眼前这个初见时骂他懵懂无知的老头。“展叔这几日在做什么?可是月寒那天的话他还在生气?”
邢堂忙放下茶杯握住杜月寒双手。
“少主莫要如此想。”拍了拍对方的手安慰到,邢堂满脸堆笑。“那个老家伙啊,就是闲不下来,这几日准忙着为你登位忙东忙西呢!少主安心待在这里等着登位就好。”
邢堂捋了把花白的胡子,神情很是高兴,似是发自内心,这里每个人都由衷的希望杜月寒登位,重振衡教,洗刷当年冤屈复仇雪恨。
只有他自己不这么想。
于是想着想着,又难免神伤。
“邢叔,我真的不想登位,我不行。”深吸了数次,杜月寒艰难道。“你们对我很好,除了不得自由,一切都很好。可你们说的那些事情我十六岁时就考虑过一直到现在。”
握上邢堂的手,杜月寒目露哀求。
“你放我走吧,行吗?外面还有人在等我,我不能让他一直等下去啊。邢叔。”
“这……”邢堂大感为难。
少主所说之人便是那日在街上与他同游的男子,并且他们关系亲密如胶似漆。这些日子据下边儿的人上报,还一直在城里找少主。
所以才必须将他们分开。邢堂痛苦的想到。展剑华不当人,却要连累他来做这种棒打鸳鸯的事儿,实在可恨。下次若逮到机会,定要狠敲一笔。
“少主啊,你……你还是别想了,你就留下来好好继承衡教,有我们为您保驾护航,还需要担忧什么呢?只有如此,才是不负老教主对您的期望啊!那个,少主……我还有事,先行一步啊!”
邢堂还是没勇气说出龙阳之好这四个字,起身就逃跑,仿佛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
杜月寒沉下脸,心内自有计较。
杜叔说,老教主临终所托是希望他远离江湖纷争,可这些突然冒出来的父亲旧部却说父亲的遗愿是光复衡教,报仇雪恨。还有许多这样对不上的地方,其中内情,如果杜叔也在就好了,起码能分说一二,而不是像自己这样拿不出半点证明,只能任由他们纷说。
再次坐下,杜月寒垂眸抿唇,右手缓缓抚摸寒月剑剑柄上的红珠镶嵌。
城外,一架疾驰的马车。
风,吹进车内,万沅索性掀开帘子,兴致勃勃的欣赏车外新鲜的一切。
第一次出远门,看什么都有趣,万沅不再跟齐鹭韫吵嘴,娇媚的笑意爬上脸蛋,也看得齐鹭韫渐渐欢喜起来。
起身掀开前面的车帘,万沅满面惊喜的看着正在赶车的李一尘,欲言又止,神色痴迷。
齐鹭韫转喜为怒,心内忿忿不平,却又怕马车颠簸摔了心爱的表妹,出声提醒,结果是换来万沅一记眼刀,兀自缩成了鹌鹑。
恍惚的瞧着眼前的一切,任由身子在马车里摇摇晃晃,齐鹭韫难以定神,心中更是苦涩得直冒酸水。
虽然此番跟着来了,可任重道远,不知能否扭转乾坤,让表妹绝了跟此人好的念头跟自己老老实实回家。
罢了,反正我定是要好好护着表妹,绝不让此人伤她分毫。齐鹭韫暗下决心。
一路无话,万沅照着在她抚琴书房里找到的信息说了个极远的地方,一趟来回便要个月。她没出过远门儿对距离没概念,说得理直气壮,倒还真唬住了李一尘。且李一尘寻人心切,也来不及与她分辨那些真真假假,三个人,就这样立即上路了。
万沅对此自鸣得意,殊不知找人时就是这样,她没经历过,根本不明白,把一切当作一场游戏。
天黑时,李一尘寻了处人家过夜。
他本不想停下,可如今带了俩拖油瓶,只能停下来休息。
马车停下后,万沅和齐鹭韫钻出头,皆有些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