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下距离开山门仅剩三日,各峰选拔早已结束,无拘门内也已安排妥当,值夜的弟子们不会像前些时日那般警醒。这段时日以来云外更是异动频繁,若是不小心惹出什么动静,普通弟子也只会当作寻常。
若想试炼神魂深浅,现在正是个不错的时机。
慕重光定了主意,又回首在岁越的药篮上布了几重阵法。随后思绪一转,他已然离开了观渺峰!
夜色之中,唯有高天空悬的明月照彻山峰。无拘门内九座主峰在月光之下变成了黑沉沉的鬼影。它们重重压着云海,也压着云海下难得一见的异变。
慕重光一步不停,他极快地掠过云海,几乎一眨眼就落在了心游殿外的长桥上。
以神魂之体观望心游殿,只觉它灵光阵阵,正如呼吸般明明灭灭。八条主脉灵气化水,聚而成瀑,于长桥边飞流直下。溅起的灵光如星子、如萤火,一点点地融入心游殿中。
白玉为基青玉为墙的建筑就在这千年万载的浸润中,孕出了自己独特的灵息。
他站在长桥上眼望心游殿,看着它一明一灭的灵光,心中突地想要转身离开。
可前来心游殿本就是神魂的指引。
是以他心知这绝不是一个好选择,却依然来到了这里。
前世青阳真君待他一贯极好,在化神之前,他应当能安然无恙。可神魂离体本就是化神才有的能力,他不敢确定若是现在被青阳真君发现,自己是否能安然逃脱。
但剑修之剑,从来一往无前。剑修修炼的,也绝非临危而逃。
他遵从直觉来到心游殿,不想再遵从直觉一无所获地离开。
慕重光屏息凝神,迈步离开长桥,走向了心游殿。
甫一靠近,慕重光心中便猛地一跳!
心游殿中居然有人,且还不止一人!
他的神魂在回溯时不知是起了何种变故,此时往殿内一扫,竟看见了几个明亮的人影。
当先一人气息锋锐,正是青阳真君。
慕重光浑身紧绷至极,只等殿内真君们发现,便立时撤回观渺峰!
可他在门外静立几个呼吸,却不见殿中人有何动静。正想再试探着往里去,就听殿内又传出一道熟悉的声音:“掌门师兄,事已至此,日后该当如何也应有个章程了。”
是闻华的师尊,此次将要带队开山门出行的清商真君。
她话音落了,殿内却又没了动静。
慕重光小心翼翼潜入殿中,在近门处的鲛纱后停了下来。
“掌门师兄……”又一道声音迟疑着响起,“此事我们都不想直面,可祸端已现,即便再不甘愿,我们也要直面它。”
这次说话的,却是青繁了。
青阳真君站在上首,却一直没有说话。
清商真君眉头一蹙,声音渐厉:“师兄!你是无拘门的掌门,不可因私心妄来!”
青繁真君猛地开口打断了她:“清商师妹!祸端只是初露端倪,你又何苦这时就逼迫师兄下决断。”
语罢,她视线在殿内扫了一圈,又将声音压了下去:“前些时日,重光捡回的那只小猫妖,在观渺峰上吞下了一枚‘帝流浆’差点没命,此事想来大家皆是知晓的。”
“我们太虚何曾有过帝流浆。”非命峰的青酒真君开口道,“师妹既然提起,此事与祸端有关?”
“我曾问过小猫,吞下那枚灵气是何感受。小猫言说,它味苦。”青繁真君声音轻微,隐有不忍,“我等均知,灵气是不苦的,唯有……”
青酒真君神色一变:“当真味苦?!”
“那枚灵气害得那只小猫妖差点生死道消,又岂能有假。”清商真君说,“无拘门主脉已经被污染,此事既以发生,若不尽早采取措施,日后只会越加严重。”
清商真君直视着尊者位上的青阳,冷静地催促道:“掌门师兄,重光是个好孩子。也是你之心血。但无拘门主脉更是关系着宗门的立身之本!此事已迫在眉睫,我们需得早做打算。”
“可此事怎会发生?”青酒真人似不敢相信,“不是早已补好了?”
“可那也已是我等刚进阶二重镜时的事了。”清商真君说,“没有什么缝补能过上千年万载。”
青酒真君猛地吐出一口浊气。
“以骨补脉,有违人道,亦并非我所想。”青繁真君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可若事情我等都无力转圜,那……”
青阳真君用力闭上了眼。
“此事也不止师兄一人能决定。”青酒真人咬着牙开口,“重光并非只是我无拘的重光,也是慕家的重光。我等在此有了定夺,又如何对慕家交代?”
“所以……”清商真君侧过头,目光落向了一旁的水镜,“无拘已现端倪,慕家主如何做想?”
慕重光猛地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