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垣不知怎地无意间对上了玄萧的眼睛,后者眸中生出凄然,眸光又迅速黯淡下去。
“呵呵呵……”玄萧自嘲地苦笑几声:“你说得对,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见他了……”
道垣看着遍体鳞伤的玄萧,暗悔下手太重,理智被找回,他几步上前想要扶人起来。
玄萧躲开道垣伸向自己的手,一阵酸楚从手腕蜿蜒到心口,他声音低沉却也轻飘:“别碰我,你走吧……”
道垣蹙了蹙眉,长叹一声离开了藏书阁。
玄萧心中似是被人剜了一刀,悲极反而掉不下一滴泪来,他痴痴地偏头望着窗台,直到晨光完全离开窗台。
“大人……”
玄萧回过神来,才瞧见孤月推着轮椅进了屋子。
“大人,属下烧了水。”
玄萧喑哑嗯了一声,失魂落魄地被推出门去。
不多时,玄萧胸口郁结,呕出一大口血来,将孤月吓了个半死。
———
几日后,鹤霜梧回东都复命,随行一道回来的还有巫铭与临归。
玄萧则称病不上朝。
下朝后,巫铭火急火燎地就奔国师府去了,可任由他敲破了门,玄萧都不肯见他。
“大人,巫少主还是不肯走。”
“不用管他,站累了自然就走了。”玄萧半握着佛珠,垂眸抚摸着盘睡在腿上的小白猫。
“玄萧……”声音近了。
巫铭翻墙进了院子,站在玄萧卧房门外。
屋内沉默一阵后道:“恭喜巫御史得胜还朝。”
“那天的事……对不起,我不该走的,师父没把你怎么样吧?”
“无事……”
“师父他说了什么?你为什么都不肯见我?”
“巫铭,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过去的事,该忘就都忘了吧。”
“什么意思……”
玄萧沉默片刻回答:“我替你寻了一门好亲事。”
门外的声音带了难以置信的愤怒:“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就因为师父几句话,你不要我了……”
门内之人继续沉默。
“你我感情就这么经不起考验,就因为师父三言两语……你就不要我了?”最后这声,带了哭腔,尽是委屈。
“云州麻烦已除,我和你也没什么再交往的必要了。”那声音顿了顿又道:“你别以为自己有多重要,我的目的已经达到,现在的云州土地,有三成都在逆命阁手中,还得多谢你,让我不费一兵一卒成为最大的赢家。”
“你……什么意思?”
“你可知我为何一定要扳倒沐家?那只不过是因为陛下忌惮他们权大罢了,如此绝佳的表忠心机会,我成了。”
“你不是说,你想改变云州人人易子而食的悲惨世道吗?”
“那只不过是我利益衡量下的结果罢了,如若不是为了云州那大片良田,你当老夫会这么上心?”
巫铭大吼:“我不信,你骗我的!你就是故意用这话来激我!”
“今天朝上的封赏,我早就知道了,你好好回忆回忆,陛下赏了我多少?”
经玄萧这么一说,巫铭猛然想起来,今早玄萧明明不在朝,宣帝却依旧表彰其对云州案的功绩,赏了许多玩意下来。
“巫铭,我该说你天真还是说你蠢,我不止一次地欺骗利用你,你却还是一次次贴过来,你不烦我都烦。”
“你说一切都在你算计之内,那娑婆境的事呢?那奕逸不就是意外闯入云州的吗?”
“奕逸早就在云州,只是我从未告诉你罢了,你以为娑婆境被卷入江湖争斗是偶然?那是他们背叛我的代价,背叛逆命阁,下场便是如此!你去云州,包括见奕逸,一切都在我的计划内,你只不过一枚棋子,替我取来了固本藤,你没用了。”
“我不信!一定是师父逼你了……我一定要问清楚!”巫铭说罢就离开了国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