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玄辛梓一语不发,蹙眉不知想到了什么,三把飞剑感受到主人内心情绪的激荡,跟着嗡鸣起来。
池彦自知自己今天是逃不掉了,但他不甘自己狼狈窝囊的死,就算是死,也要恶心玄辛梓一把:“怎么?开始内疚?殿下你可别这样,不妨告诉你,就你现在打的这一万人,都是本座拿玄萧的银子养出来的南樊东瀛流寇,说到底,永安城百姓今夜所遭受的灾难,归根究底都是玄萧带来的!”
“我不信!”
“哈哈哈哈?你不信?那秘库呢?各州秘库为何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同时消失不见,你真觉得只是因为你那张羊皮图么?没有玄萧,那张图便是废纸一张,北玄被他搅和得一团糟,这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么?”
“胡言乱语,你就是想要离间我和国师罢了!”
池彦捕捉到了玄辛梓眼里一闪而过的迟疑,他语气肯定,又将饕餮面具重新戴上:“若你当真一点都不信,就不会留我活到现在,还让我说这么久的挑拨之言,你不必掩饰,其实你从未对玄萧放下过戒心。”
“你以为你说这么多本宫就会放过你?”
“本座才不是要谁放过我,本座承认,今夜所说一切,的确是为了挑拨你与玄萧的关系,可那又怎样?我所言,你皆可查证。”
其实玄辛梓对玄萧的情感,一直是复杂的,他总有意地逼迫自己忽略他们之间的事,可当一切逃避的雾障被池彦无情地拨开后,玄辛梓发现,自己似乎更希望自己的师父被供在祠里。
“你可还记得九牧那些被‘杀死’的女子?你以为玄萧‘杀’她们是做什么?他只不是在欺君罢了,欺君对他来说,犹如吃饭喝水。玄萧这人,在乱世之中乃是一枚奇子,得之可安天下,盛世却留不得,你今日能因他得天下,明日便可为他尽失。你将来若能顺利成为北玄国君,一定要记得杀了他。”
池彦言尽于此,趁着玄辛梓怔愣,忽然凝聚起浑身内功,一掌拍在自己的天灵盖自尽了。
鲜红的血液从面具孔洞中流出,饕餮泣血,池彦在欲海中浮沉,人心不足,想吞下云州,最终却因自己的贪念送了命。
玄辛梓反应过来时,池彦已经咽气。
“殿下,城中贼寇已尽数剿灭,只有澹台越等几个贯境武者逃脱,其余贼寇尽被俘虏,一共三百二十七人,请您发落。”忽然一个士兵前来禀告,将玄辛梓从沉思中拉了出来。
澹台越早在瞧见北玄军出现的时候就跑没影了,又怎会顾他们的死活。
“城中百姓……死伤多少?”玄辛梓想着池彦的话,冷不丁问道。
“说来也奇怪,属下进城时明明瞧见街巷尽是火光,觉得是敌寇放得火,可当我军入城,敌寇逃入内城后,外城的火都消失了,外城百姓无人伤亡,倒是内城……家家宅院惨不忍睹。”
听到这话,玄辛梓心口一抽,原来玄萧早有对策,他根本就没有不在乎云州百姓的死活,原来玄萧早在交出秘库地图的那一刻,就铺好了今日云州士绅的末路。
玄辛梓苦笑几声,就连池彦都比他玄辛梓了解自己,许久后,他才回答士兵:“内城都是士绅,他们罪有应得,没什么好可怜的,至于俘虏,都杀了吧。”
“是!”士兵领命退下。
“是师父的护城之火。”鹤霜梧不知何时来到玄辛梓背后:“方才池彦的话我都听到了,你的举动我也看见了,既然不信任,又为何要做出一副重情姿态?自始至终,你对师父,对我,从未全然信任过,我早该想通的,你能因于蓉的三言两语怀疑我,就能因她的谎言折磨我,你能杀师父一次,便会下手第二次。”
玄辛梓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哑然无言,最终只能瞧着鹤霜梧转身离开,而他双腿如粘在地上一般,没有勇气移动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