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铭不紧不慢道:“娑婆境,就是逆命阁七星舵的瑶光舵。”
“你……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沐辞之“噌”地站了起来:“你可知逆命阁是何物,若他真是逆命阁,这娑婆境上上下下皆将为我杀之,我劝你说实话,别和本公胡诌!”
巫铭自然是不可能出卖临归,他叹了一口气:“沐统领,您听我把话说完,这娑婆境三百年前就已经消失,而逆命阁您再了解不过,他们存在乃是破坏江湖,如今这娑婆境却是无辜遭劫,那神秘的信件怕是才是逆命阁的手笔。我的意思是,瑶光一直毫无消息,我想,若真有逆命阁余孽存在,怕也无法分辨真伪,让娑婆派暗中顶替这一舵之位,实则成了天道盟的暗桩。”
沐辞之想了想,以逸待劳,守株待兔,这的确比追在逆命阁屁股后面跑来的好,他一想,这江湖各派早已根深蒂固,不好使唤,其中复杂,保不齐有逆命阁逆贼,这娑婆将将出世,尚无根基,如一张白纸,倒不如就按巫铭所说去办。
巫铭从沐辞之微小的动作上得出答案,他揖了一揖道:“统领放心,天道册上加上这一派也算是功德一件,至于暗桩的事情,在下觉得,我可以胜任。”
“你?本公如何信得了你?”
巫铭从腰间的储物袋中掏出一枚血玉扳指:“秣陵,泉山派掌门信物,兼天道盟空明楼楼主玄穹天官。”
沐辞之惊愕不已:“难怪……自本公看你第一眼,就觉得亲切,好似一位故人,泉山还有人!后继有人啊!好,那娑婆派的事情我交予你办,至于登记天道册的事情,我去取吩咐地官署。”
在外人看来,这两人相谈甚欢,白天的事仿佛没发生过一般,就连门口的守卫都疑惑巫铭白天那样做究竟是不是和他们统领事先约好的。
夜深,巫铭回到水月宫,泉山派,他对这个名字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感情,唯一的牵连,就是那砍不断的血缘。包括三年前杀玄萧,他知道应该为死去的族人报仇,然而二十年前泉山派灭门时,他尚在襁褓中,又怎么能体会到那惨烈,只不过都后来是听人形容的罢了。
他与玄萧接触过后,似乎感受到了人们口中“知己”的感觉,玄萧对他,与师父不太一样。师父常年在外云游,回来时也只是检查他的功课,只有师姐陪着他,后来师姐也下山去了,他一人在山上,直到十八,突破贯境,对垒玄萧。
他看着手中的血玉扳指,他想起大师父说,这是当时把他这个婴儿救出来的人从废墟中找出来的唯一没有被焚毁的信物。
“玄萧,自打我认识他,他从没害伤过我什么,可是他杀了我的族人,玄萧他的确罪该万死,但是师父查过卷宗,有些罪名存在疑点,若是将人不明不白的冤判,也不是君子所为。逆命阁,江湖人喊打喊杀,可我自己接触过,我想有自己的判断,不想不明不白做了别人的刀!”他喃喃自语。感情上缺失的东西,一旦尝到甜头,就会无比渴望,他回想与玄萧同行的时日,比从前孤身一人时心安许多。
经历了这次的定海珠之事,巫铭重新思考江湖中定海神针的意义,一颗破珠子就能引来那么多江湖势力,险些毁掉一个门派,那北玄在玄萧死后滋生了那么多可怕的势力,又引来群狼环伺,他不得不考虑玄萧存在于北玄的意义。
“北玄还不能没有玄萧,北玄各州恐怕不止凫州不景气,北夏南樊皆如猎狗,雄狮若是酣睡,它们必蠢蠢欲动。”他知道临归是个好人,是逆命阁的好掌教,他知道逆命阁并无罪错,但是他终也不愿让仇人玄萧坐享其成。万全之策就是,他动用他出身就被赋予的这层身份,将暗中的逆命阁架上明处的天道盟,这样既可以保全娑婆,也可以培植自己的力量,逆命阁动向他可以捕捉,而天道盟也搭上了线,如今就差最后一步,那就是让娑婆派认可自己。
出了秣陵,那就不是他的天下,他需要培植自己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