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让四哥也尝尝醋味的如意算盘,彻底落空,她尴尬得直想躲回被里头,无奈动弹不得,只好不死心地追问:“你确定,他不在外头?”
“一出去就走啦。”丹歌十分不以为意,“好像说是去天医馆,换本书看。”
“哈?”
姚令喜愣在当场,我刚才险些命都没了,他还惦记读书?!
狗男人!出了门,连装都不装了!他心里头果然一星半点儿都没我!娶我绝对是为了祸害!
嘎吱嘎吱。她恨得牙痒痒,然而最可气,是余光竟瞥到谢四在笑。
看我吃瘪,他居然笑得出来!!
抓狂想哭的姚令喜,死咬最后一点面子不肯丢,硬生生挤出一个笑脸,开始挽尊——
“喔嗷,夫君好上进。”
“遇事不慌乱,这很好,爱读书,很有闲情逸致,不错不错。身为枕边人,须得敬他,爱他,嗯嗯,一时不在身边,算不得是冷落,不打紧不打紧,他很快就会回来,说不定他其实是心疼得要死,另寻了个地儿哭呢,毕竟我的章郎是个顶天立地的——”
这一开口,有种停不下来的劲儿,丹歌看她双眼有光无神,絮絮叨叨跟被夺舍了一样,虽然搞不清状况,但是很有主意地选择打断——
“小姐,有位贵客求见,你要不然——”
“见!”姚令喜感激得都快哭了,“特别想见,快请进来!”
“好。”
丹歌当即出去,吩咐了传唤,回来便找出鎏金忍冬纹银篦,细细梳弄她发丝,慢慢说道:“来人乃是原翰林院修撰,楚乐池老先生,你休养这些日子,他日日都在堂外候着。”
“老爷子有心了。”姚令喜拿出公主殿下的款儿,强作镇定,“只是此前从未听过,是侯府哪个拐着弯的远房亲故吗?”
“不是呢。”丹歌边挽发髻,边悄咪咪瞥谢四,壮着胆子解释:“听苏木说,六十多年前,这位楚老爷子曾救过虎守林太师祖,也就是谢公子祖父的性命。”
“六十多年前?”姚令喜也偷瞄谢四一眼,掐手指算算,登时有点后怕,“那不是险些,我就没有四哥了吗?老爷子是恩人呢。”
“谁说不是呢。”丹歌又掏出一堆小物件,摆开了,为她涂丹描眉,“若不是这层关系在,我直接就给挡外头了,哪会让他来打扰你清净。”
说着,丹歌打开楠木箱子,却未曾伸手,先嗷呜一嗓子——
“呀!谁动过!”
闻言,姚令喜同谢四,视线默契碰撞,又嗖嗖移开,默不作声。
匆匆翻看几下,丹歌忽然明白过来——
小姐贴身的衣裳,被人换过了。
回到床前轻轻揭开锦被,亲眼确认了猜想,她脑中一霎沸腾,全是小姐不着寸缕,被谢公子摆弄的场景。
狂悖!无礼!简直不堪入目!
丹歌整个人跟遭天雷劈过一般,僵硬石化,然后碎成小疙瘩。
“这这这——这叫个什么事儿!谢公子真是的!”丹歌咬牙切齿,着急忙慌把满床碎衣裳先收捡了,“这种事,完全可以唤我嘛!万一姑爷进来撞见,怎么,怎么说得清楚!”
半个身子探进箱底,气血全都冲上脑门,她把碎布使劲塞到角落,左想右想,越寻思越气,再起身时,整个人脸红脖子粗,谢公子很可怕这种恐惧全不知道丢哪儿去了,转身瞪一双猩红眼珠,戳谢四胸口,连推带搡——
“出去!”
丹歌疯狂咆哮——
“你给我立刻滚出去!”
两声爆喝,惊得姚令喜慌忙捂胸,谢四纹丝不动,双眼微眯,直盯姚令喜瞧,瞧她呼吸,还有胸前起伏。
丹歌见状,立刻踮起脚,抬手拉袖子,竭力遮挡他眼睛,“不许你看小姐!我不许你看她!”
“亏我一直以为你是正人君子,敬你惧你,对你万般相信,却不知,你原是个寡廉鲜耻,上不得台盘的东西!”
“从前小姐不懂事,你尚且知道避嫌回拒!怎么?打量着小姐嫁人了,你是舍不得还是轻贱她,以为她千金之躯不值钱,可以随便糟蹋了?!”
“丹歌,够了。”
姚令喜手底,心脏突突蹦跶,四个字说出口,亦在颤抖。
丹歌听见,以为她身子不好,慌忙回身,却见姚令喜满面春风,痴愣愣望住谢四,眸光星星点点,流光溢彩,嘴角都快咧到耳垂了。
小姐,在笑?丹歌气不打一处来,“小姐!”
“嗯。”姚令喜敷衍似地应声,却顺带露出牙,笑得更猖狂了。
原来如此。刚才只顾吃醋,忽略掉了最关键的部分啊。
她攫住谢四眸光不放,四目交接里,想到从前也撩拨四哥,但不是被他暴揍一顿,就是绕道溜走,今日四哥居然肯亲近,不止与章栽月抢她,还搂着她,亲手给她穿衣裳!
真是可喜可贺的进展!
可喜可贺!该烫壶酒,好好庆贺!
这顿花痴,犯得明目张胆,比六年前还要放肆。
丹歌也顾不得她有伤,捧住她小脸揉搓,妄图给她搓清醒,“小姐你别忘了,你已经归了章氏,娘娘赐婚,三媒六礼,姑爷可是正室!不是当年做姑娘的时候了!”
“嗯。”
姚令喜点头,眼睛忽地一亮,更高兴了——
我还以为四哥不近女色,总来侯府,是对三哥哥有什么特殊癖好,没想到他只是个没开窍的迷糊蛋。
看来,是因为我突然嫁人,四哥才看清楚自己的心意。这么好的姚小五嫁给别人,日后都不能在他身边转悠,想必他百爪挠心,难受得不行吧。
嘿嘿嘿,至于章栽月嘛……
“给他记一大功!”姚令喜不偏不倚,也不记仇,把功劳分给章栽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