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安。”他轻声念着他的名字,分明是坐着的,清冷的声音加上那张精致的面孔,倒显得他像个俯瞰终生的神祇,“之前都没看出来,原来你也可以这么乖。”
乖?
江安愣神了好一会,直到灵魂逐渐归窍,这才反应过来周齐说的“乖”是指他。
也许是那刻在骨子里的桀骜不驯,又或许是心里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恨,大脑甚至都来不及思考,便被怨恨裹挟着开口:“周总您有权有势,在您面前,谁敢不乖啊?”
他似乎还不满意,刻意用打量的目光看向周齐盖在腿上的毛毯,勾唇轻笑,嘲弄的意味溢于言表。
可周齐似乎并未动怒,又或许是他已经怒到了极致,只是不知道是出于怎样的原因,依旧平静地道:“看来乖只是表象。”
江安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周齐又道:“知道你父亲为什么会答应把你送给我吗?”
提到江博瀚,江安神色微变,他抿着唇,没有说话。
周齐看着他,唇角缓缓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像个高高在上的胜利者:“还不是因为你不乖。”
……
有时候命运真的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不同的选择,就会造就不同的结果,就连过程都会变得完全不一样。
上辈子江安拒绝了周齐,等再和周齐扯上关系又过了很久。曾经的不愉快被刻意埋藏了起来,没有人提起,也没有这些针锋相对。
而现在,江安过早地来到了周齐身边,却忘了他们那不愉快的见面,忘了自己几乎让周齐颜面扫地。
于是他从未想过周齐在自己面前,竟然还会有攻击性这么强的一面,就连说出来的话都如此尖酸刻薄,直戳他的痛处。正如他也没想过,突如其来的怨恨盖过了所有,成了唯一主宰着他的情绪。
他想,他或许是恨周齐的。
这股恨意似乎由来已久,只是一直没被他发现,藏在心底,时间久了,就成了一块沉疴的脓疮烂疤,一个不小心,就会爆发出来。
“之前就听说您喜欢玩男人,没想到还真是,也不知道您有没有个什么兄弟姐妹的?不然这家里可不是要绝后了?”
“哦对了,不知道您想怎么玩?不过您年纪大了,会不会力不从心?”
“差点忘了,您腿脚不好,不知道其他地方是不是也不好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江安心里并不痛快。可看到周齐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看着他不自觉抿紧的唇,看着他手背上因为用力而突起的青筋……心里又突然产生了一种扭曲的快感,让他忍不住轻笑出声。
“啊,不过不重要,毕竟,您可以为所欲为。”
“砰——”
大门被用力关上,似乎还能听见轮椅急促滚动着远离的声音。
江安缓缓吐了口气,靠在墙上。他这才发现,后背上已经出了一层汗,手心里也是黏腻的汗水,指尖更是控制不住地在发抖。
他突然就很想抽烟,此刻仿佛只有尼古丁能带给他短暂的平静。可在裤兜里摸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摸到。
烟瘾上来是真的很难受,每根血管里都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爬。
他仰着头,右手握拳,用力往门框上砸。
……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再一次传来大门被打开的声音。
紧接着是皮鞋在地砖上走动的声音。
他听到有人在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声音里带着愤怒和不解。
他被人从地上扶了起来,半躺在沙发上,定睛看去,原来是自己的“监督人”。
“监督人”看着江安鲜血淋漓的右手,神情凝重,欲言又止,可江安只是摆了摆手,无奈地对他笑笑:“没事儿。”
在“监督人”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江安透过他的肩膀往门口的方向望。
“你怎么又回来了?”
“监督人”动作顿了一下,沉声答道:“我来帮周总拿文件。”
“哦。”
“只是拿文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