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止不住的笑着,颤抖的对他伸出了一根手指。
“我接了二十个客,却只赚到了茶摊一日的钱。”
明明上辈子也得过梅毒子,这是这次却比上辈子来的痛。念儿抬头怔怔的望着为自己忙前忙后的龙之介还有银他们,那一瞬间她恍惚觉得上辈子的痛跑到这辈子一起痛起来了。
她从没经历过一场真正的□□,只是在不停的被吃。
“我是从最底层爬出来的,我不要回去。我要像这大街所有的姑娘一样,能堂堂正正的向前走。”
“能做一个……”
你抬起头泪水不自主的流 着 ,泛红的眼睛闪着坚定的光。
“人。”
“我想要看书,我想要识字。我不想要再在成为被人买卖的东西,甚至连东西都不如。”
那件破旧的旗袍连同她一分不值的尊严被无情的撕碎。
你眉眼带笑和武侦的众人一一别过,春野不舍的抱了抱你高兴的祝福着你的未来。
你也抱了抱一脸郁闷的乱步笑着对他说“乱步先生,我和杏子的甜品店就在附近,我们欢迎你随时来玩。”
乱步别扭的伸手拍了拍你消瘦的肩膀。
你向众人一一别过,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
太宰望着你的侧颜出神。
过去你抱住芥川的肩膀警惕的看着他,像只软刺的刺猬。
曾经你满身是血的站在织田作的房子前,试图阻拦已经准备好赴死的织田作。
现在你站在那,脸上带着充满期待的笑,是他即将奔赴新生活的前辈。
太宰垂下头看着自己掌心回旋的纹路,世间似乎就这样奇妙。一晃而过,曾经泥潭中挣扎求生的人,已经有了触手可得的美好生活。
你转过身迫不及待的跑下楼梯,扑进一直等待你的长谷川杏的怀里。
你们十指相扣互相拉着彼此,披着夕阳的光芒不停的向前跑着,奔向了充满光芒的平凡生活中。
少将坐在牢房里伸手捂着刚处理好的额头,皱着眉头恶狠狠的想。
她怎么敢,明明都已经给了她好的房子富足的钱财,他为她付出了这么多,难道就不能收回点利息吗?
几绺阳光穿过监牢的铁窗,神明感慨着唤醒了他仅存不多的良知。
一个青年哽咽的声音在少将的脑海里响起。
他伤害了她,伤害了那个为了活下去出卖自己身体的女人。
为了权势,伤害了一个无辜的人。
可那又怎样?
他已经这么强大了,难道她还有那些不满吗?
她应该知足,一个妓女被人好好的养着,只要稍微伺候一下那些军人而已,他们又不会像那些嫖客一样打骂她。
少将还穿着那身军装,坐在铁床上。
他不停的咒骂着,怨恨着。
忽视了自己心里波动。
原本年轻清澈的眼被时光沁染沾满了令人心里发寒的恶意。
原本那个执着坚韧的青年死了,死在了霓虹吃人的军国主义当中。
“柯南君。”店长半蹲在柯南身前,略略有些粗糙的手轻轻的捧住他的脸庞,像一条冰冷的蛇停留在他的脸颊。
柯南谨慎的向后退去试图避开她的手,将后背抵在门板上开口说道。
“你杀了人就该受到惩罚,你应该去报警,法律会惩罚他们。”
店长那墨色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眼里冷冰冰的像是在看一个好笑的笑话。
“你知道我杀的是什么人吗?是那些以欺辱人为乐的军官政客,是那些冠冕堂皇私底下却贩卖女性,是那些以吃人为乐的人。”
店长说着双手用力按住了柯南的脸,她低头凑了过去神经质的注视着柯南,一字一句的问他。
“你说,法律会惩罚他们。那么他们为什么只要足够的钱就能被保释出来。”
“那为什么没有死刑!”
柯南奋力挣开了她的手,一脚踹向了她的腹部。
店长松开了柯南吃痛的向后退去,伸手捂住肚子一手扶住了墙面。
“尽管如此,也不是你杀人的借口。”
柯南皱起眉对着店长喊道“我会帮你寻找律师,会让那些不作为的官员受到审判。”
“他们不会的!!”
店长低头吃吃的笑着。
“他们有钱有权,就算他们进了监狱什么也不会改变。”
“倒是我……”
店长缓缓抬起头,那双黑白分明的眼里翻滚着无数的怨与恨。
“会背后中三枪自杀。”
她冷模的说出叫柯南心冷的话。
柯南皱着眉左思右想,想要反驳她的话,却发现无论哪句话都苍白无力,可笑极了。
“柯南君,我有一个很爱很爱的人。”
柯南微微抬头惊讶的看着她突然转移话题。
“是吗?那很好,我也有一个很爱的人。”
店长扶在墙上的手滑动,画出一朵简略的牡丹花。
她忽然转过头撇了一眼探头探脑想要看看的柯南。
柯南心里一惊,慌张的向后退将两人的距离拉开。
“她也是被卖的人,现在和我们生活在一起。”
“在她找到真正能支撑她活下去的支柱前,我们几个就是她的支柱。”
柯南抬头怔怔的看着店长,她站在漆黑的一角,单手扶着墙对他轻轻的笑了笑。
“柯南君,我若是被抓到了,是必死无疑。我没有滔天的财富,能把所有人贿赂,我没有滔天的权势,能缝住所有人的嘴。”
“我们死了,我们所爱的人的心也会死。她又会变成一个妓女,可她已经读过了书,学了字。她是再也不会愿意重复,把自己当做商品活着的日子。”
“她也会死。”
店长放下手慢慢的,慢慢的向柯南走来。
柯南谨慎的将自己缩在墙角,反驳道。
“不会的,她会活下去的,你告诉我她是谁,我会把她接过来好好照顾的。”
店长笑着摇了摇头,半蹲在柯南身前。
柯南看着她也没了攻击的想法,也蹲下来静静地听着她的话。
“柯南君,如果你在乎的,你深信不疑的,你热爱的一切都没有了,都消失了,你会愿意活下来吗?”
柯南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店长牵起嘴角笑了笑。
“连你都不知道,那你怎么能认为她会愿意活下来?”
“我……”
柯南少见的哑口无言,他抬起头想要说些什么,可一阵眩晕袭击了他,他震惊的注视着已经变得模糊的女人。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唯有她嘴角苦涩的笑容清晰可见。
店长伸手接住了已经昏睡过去的柯南,起身将他小心的放到一旁的旧沙发上。
“你说她能养活那两个小孩儿吗?”
店长头也不抬坐在沙发上向身后的人询问。
“谁知道呢,尽力而为吧。”
富商双手抱臂斜靠在窗边,注视着脏污的玻璃外,静静悬挂的月亮。
现在,她在做什么呢……
她丢掉了平日里的端庄,将繁琐的礼节丢到脑后,毫不顾忌的拉起裙摆大步的向前跑。
木履上的草绳被踏碎了,她不在乎。
鬓发上的珠钗碎落了,她不在乎。
喜爱的衣裙被踏脏了,划破了,她不在乎。
因为她眼里只有心爱的,心爱期盼已久的爱人。
你躺在病床上怔怔的望着面前苍白的墙壁,日渐衰弱的身体和熟悉的病痛无一不在告知,你再一次踏入死神的狩猎圈。
你并不感到恐惧心里存着的只是担忧。
你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再死一次也无妨。
只是杏子该怎么办?
龙之介和银该怎么办?
你心里无端的泛起一股酸涩,泪水下一秒就充盈了眼眶。
你慌忙的四处寻找能拭去泪的纸巾,可一旁的柜子上堆满了雪白而苦涩的药片。
看得到的纸巾又放在了距离你远而又远的桌子上。
皮包着骨头的躯体已经不足以支撑你站起来。
甚至于躺着坐起身都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你只得将脸埋进雪白的被子里小声的啜泣。
病痛带给你的只有□□的痛苦与失去为人尊严的耻辱。
病房们咚咚的被敲响,你慌忙的坐起身拍了拍脸颊,试图将一切恢复原样。
芥川推开门沉默的走了进来,他少见的换了一件衣裳,手里拎着银的制服包。
柔软的灰色毛衣缓和了自从你生病起一直充满戾气的脸。
银跟在龙之介的身后,身上还穿着学校的制服,抱着铁质的保温桶,眼下深深的淤青已经多日未消。
你抬起头看着他们,用力的笑着。
消瘦的脸上白的令人心惊,几乎快要和床单融为一体。
那曾经柔嫩的唇此刻和雪一样苍白,眼里满是病痛折磨出来的血丝。
在这一张写满了因为疾病而痛苦的脸上,盛放出花儿一般的喜悦的笑容。
银垂下眼有些不敢看你,害怕下一秒眼泪就落出来。
芥川看着和往日一样,但也是看着。
他走过来坐到你的床边,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疲惫和悲伤渐渐爬上了那张清秀的脸。
你招了招手示意银也坐过来,看着他们兄妹俩健健康康的。
你忍不住笑起来,初见时龙之介病的昏厥,银也瘦瘦小小的不像是个八岁的孩子。
可现在,龙之介长得那么高了,比你还要高点,就是咳嗽总不好,还那么瘦。
银长得漂漂亮亮的,头发像最好的绸布,可总是不想好好学习非要出去打工。
你不舍的看着他们,伸出双手轻轻贴在他们健康的脸颊上,在心里深深地长叹一口气。
“龙之介,银。别难过,总有一天我会走的……”
你说着声音被泪水淹没,一滴滴清泪顺着你格外突出的颧骨滑落。
龙之介伸手握住你无力的手,沉默的摇了摇头,注视着你苍白晦暗的脸,直到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
银颤抖着捧住你瘦的硌人的右手,摇了摇头滚烫的泪水不停的流下,打湿了你的衣袖也温暖了你冰冷的手。
“银以后要好好念书,做不了状元也没关系……日后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
你哽咽的不停说着,怕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银哭着点头答应。
“我知道了……”
“龙之介要注意身体,要记着按时吃饭,别那么太努力……我还不想那么早的在地下看见你……”
芥川沙哑着嗓音回答。
“在……我知道了。”
他滚烫的泪水在你掌心续成一个小小的湖。
“姐姐……”
你看着他们心里充满了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
使尽全身力气抬起手,理了理他们凌乱的发丝,掌心滚烫的泪水顺着胳膊一路流进袖中,烫的你止不住的发抖。
“我的背上有一块黑色的胎记,像小狗一样的胎记,你们记住了……”
你吃力的张开口,滚烫的气息从口腔中窜出,不停的灼伤你的唇齿。
“下辈子我就变成一个小狗……”
“看见你们我就向你们叫两声,你们听见了……”
“就带我回家……”
芥川紧紧攥住你的手,不停的点着头,嘶哑着小声答应着。
“会的,我们会带你回家的……会的……”
银崩溃的抱着你不停的哭嚎着,恳求你不要离开他们。
“姐姐,求你别走……你别走……你别离开我们……”
他们依旧在不停的呼唤着你,可你已经听不见了。
你又感受到了那窒息般的痛苦。
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昏暗的光,你嗅到了陌生的味道,可已经太迟了……
忍一忍,再忍一忍……
等过去了,就去找他们吧……
等过去了,就能回家了……
“可,我不能……”
你眼里蓄着泪水,无助的说着,眼里是令人痛苦的茫然。
“听我说,念儿同志。”
“没有人可以否定你,你想做就去做,你想学就去学,除非你是真的做不到,那么没人能否定你,他们没这个资格。”
“你要像野草,风吹不走,火烧不掉。”
它的话像钉子一字字砸进了你的灵魂。
你从未听过有人这么说,好像所有人都在说。
女人不成事。
女人只要洗衣服做饭就够了。
女人读什么书,女人没资格读书。
女人打扮的那么花哨,就是为了勾男人。
这是你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不是贬低你,是鼓励你支持你。
你将它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嚼碎了细细品着,清澈的眼里升起一束光,一束由希望组成的光。
你像稚子一样笨拙的学着它的话。
“…像野草,风吹不走,火烧不掉。”
“恩,像野草,吹不走,烧不掉。永远的扎根在辽阔的黑土地上。”
“念儿同志,你要勇敢的走下去。”
那时,红色的花蕾含苞待放,不惧风霜。
现在,红色的果实硕果累累,它的枝叶为世界人民遮下一片阴凉。
真正的离别没有长亭古道,没有小桥流水,只是在一个风平浪静的日子里,它离开了。
生命本就没有意义,有意义的是人。
“我想要站起来,我们想要站起来。我们想知道是谁在压迫欺辱我们。”
“我们想要知道一切。”
她兴奋的跑到广场上,手中的红旗飘扬,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抱住了她,像是慈爱的母亲安抚着女儿。
她快活的笑着,高高举起手中的旗,兴奋的向世界展示。
看啊,我的国家是多么美好啊!
看啊,我爱着她啊!
你的脸颊发红有些别扭的看着他,接过他手中的花束。
“啊…谢谢,谢谢您。”
杏子打趣你是不是爱上了那位客人。
你摇了摇头神情有些飘忽的说“这是我第一次收到花儿。”
你低下头仔细端详着殷红的牡丹不停的感叹着。
“真漂亮啊,这花儿真漂亮。”
“龙之介,你总问我活着有什么意义。”
“其实我也不知道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但是我觉得活着就是好事啊。”
“活着姐姐能陪着你,活着有红豆年糕汤喝。”
“我觉得活着就是好事,活着就有意义。”
她踉跄的跪下,窗户巨大的阴影笼罩着她,像是巨大的牢笼。
无论如何也有人不肯放过她,让她过上好日子。
非要把她好不容易偷来的人生撕毁,然后站在废墟上趾高气扬的喊。
像你这样贱的女人,不配过好日子,活该一辈子烂在窑子里。
你颤抖着手抚摸着龙之介苍白憋青的脸,银躺在你的腿上嘴唇乌紫发青。
泪水啪嗒啪嗒的打在他们的身上,你悄声呼唤着他们的名字。
无人能给你答复。
你抱着他们绝望的看向窗户外的天痛苦的哭嚎着。
北平的八月,天是那么的高那么的蓝。
可你无处可去,逃出去了也不过是从一个窑子到另一个窑子。
芥川看着你,看着躺在病床上消瘦的你。
他紧紧攥住你的手,几乎恳求的求着你。
“姐姐……请不要,不要……”
你怔怔的抬头,看着他灰色的眼睛。
那双眼里深深的刻着字,刻着你曾说过的恳求。
你眨了眨眼颤抖着坐起身,轻轻捧住他消瘦的脸颊,擦去他快落下的泪水,温柔又期待的问他。
“那么龙之介找到了生存的意义吗?”
芥川垂下眼睛忍住泪水轻轻的回答。
“我找到了……”
生存的意义是苦难,是姐姐做的一碗红豆汤,是回家时妹妹的一声欢迎。
是我赋予了一切的意义。
生命本来是没有意义的,生存也是。
意义是自己赋予的,是要不停的去拼搏创造。
人只有向前看,生命才有意义,活着才有意义。
活着就有光,幸与不幸都要向前看。
你呆坐在椅子上怔怔的望着面前还温热的汤水,杏子带着一身酒气推门进来。
“怎么不睡?”
杏子抬头看了看漆黑的楼上,脱下了带着烟味儿的外衣挂在衣架上悄声询问。
你微微转头看着她摇了摇头开口,沙哑的嗓子将你自己吓了一跳。
“我睡不着。”
你低头小声咳嗽着,清了清嗓子。
“怎么了?”
杏子走到了你身前轻而又轻的问着。
你垂着头不说话,半晌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她。
“我这辈子许是望到头,改不了了。”
“下辈子兴许……”
你抬头望她,黑白分明的眼里漫是泪盈盈的水光。
还未说出的话透过那双眼刺进了杏子的心。
杏子慢慢蹲下去抬头看着你,灯光照亮了她眼里的闪烁的泪,握住你一直颤抖的手说。
“能改的,不试试怎么知道改不了呢?”
杏子将头埋进你的怀里,紧紧攥着你的手,试图将勇气分你一半。
“能改的,明天会好的。”
你眨了眨眼泪珠不自主的顺着脸颊落到杏子还带着烟酒味儿发丝里。
“恩,明天会好的。”
你哽咽的说着小心翼翼的将头放在她消瘦的肩上。
一声苦味的叹息从杏子的喉咙里钻出,幽幽的笼罩住你们。
墙角的夜灯孜孜不倦的照耀着,照亮了在黑夜里彼此依靠的可怜人。
芥川站在楼上的阴影中,静静的望着彼此依偎互相支撑的你们。
他灰色的眼眸里盛着灯火中互相依偎的两个小小的人儿。
这世道是不公平的,无论如何都不公平。
心眼好的都饿死冻死了,唯有那些心黑的都当上了高官。
你浑身颤抖的靠在墙上,玻璃镜子清晰的映照着你满身是血不停颤抖的样子。
“呼吸,呼吸!!”
知更鸟骤响的机械声强迫你回过神,你这才发现你在不停的哭,连同牙齿都在一起打颤。
你猛的喘了一口气,却又被泪水呛到不停的咳着。
“我该怎么办?我杀人了,我该怎么办……”
你含糊不清的哭诉着,试图得到一个答案。
“好姑娘,放松你没杀人。”
独属于智能AI的机械声缓缓响起,稍稍缓解了你心里的恐惧。
“现在把手机拿出来,给别人打电话,谁都好给他打过去。”
你颤抖着试图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泪眼婆娑中你按下了不知是谁的拨号键。
“喂?怎么了?”
手机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和嘈杂的音乐。
“我现在,在,在……xx”
你摸着泪水有些语无伦次的说着。
“我知道了是xx吗,我这就过去,你别害怕。”
电话那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你张了张嘴还未等说些什么,未拨断的电话便从沾满了汗液和血迹的掌心滑落。
重重的砸进了充满水的洗手池里发出一声闷响。
“……知更鸟?”
你用着在一瞬间就嘶哑起来的嗓音不安的询问着,你的老师你的引导者。
“我在。别害怕,现在套上外衣出去吧。”
你愣愣的点了点头,试图麻痹自己。
别看他,别看他。
就当做他不存在,当他不存在。
你可以的,念儿,可以的。
别害怕,别害怕,没有什么比…还要糟糕了。
别害怕……
你僵着脸麻木的跨过躺在血泊里的男人,从沙发上拿起染上血迹的外衣。
“不,不要这个。”
知更鸟波动的机械声突然从耳边响起,惊的你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别怕,拿旁边的那件黑色的。”
你点了点头,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回应。
“好……”
黑色的长风衣被你潦草的套在身上,你攥着捞出来的手机呆滞的盯着那扇木门。
像门外是洪水猛兽一般,既是恐惧又是渴望。
“现在出门然后把门反锁。”
你听着它的话,一步一步走向了那扇门。
咔哒,门开了。
耀眼的阳光照在你的身上,刺的你想要后退。
你踉跄的迈了出去,颤抖着手将门反锁。
“向前走吧,乖女孩。”
知更鸟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恍惚间觉得那机器合成的声音里充满的你从未得到的温情。
“别害怕。”
它是这样说的。
你愣愣的迈开脚步,突然觉得空气是这么的干净,叫人难以忘怀。
你愣愣的迈开脚步,缓慢的向前走,双腿迈开的角度越来越大,挥舞着臂膀,冷风拂面而来吹起鬓角的一缕长发,吹的眼睛发干,发涩只能不停的分泌着泪液。
你慢慢的向前走着,不知何时起越走越快开始跑起来。
长谷川杏抱着一件红风衣,站在你必经之路上。
你看见她就知道,你是打给了她。
不然她不会满脸焦躁,不会满身酒气的站在那。
不会看见你那般的激动。
不会电话上映着你的号码。
你跑着扑进了她的怀里,她也紧紧的将你抱住。
直到面前的衣服被打湿,你这才发现你已经泪流满面。
“织田先生,我九岁就开始干这行了,一直到十九岁我逃了出来。”
“您真的不嫌弃我吗?”
“你只是无路可走,我为什么要嫌弃你?”
“……看来这世上还是有有良心的人,还是有人不嫌弃我们。”
“织田先生,你是一个很好的人,我不希望你和我们一样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哪怕现在我和杏子都不做了,还是有人会指指点点,也有人会当着我们的面问我们一晚上多少钱。”
“织田先生,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我不希望你被人当着面问是不是和我还有杏子,有那种关系。”
“她不仅做的一手好点心,那张漂亮标注的模样,看着就叫人欢喜。若我再年轻个二三十岁,没有娶妻。定要穿上新买的西装,喷上香水。站在她面前认真,诚恳的请求她给自己一个追求的机会。”
“据听闻那位姑娘最近和一位红发的青年走的很近。哈哈,最近樱花开了,情愫也悄悄的弥漫起来了。我饮了一口清甜的红豆茶,豆香弥漫在口腔让人忍不住轻轻微笑。”
“今时,今日,今餐,也是一个好时光啊。”
“最近有人侃侃而谈说老爷子我定是喜欢上了那位姑娘。嘿,那些人可真是满脑子都是龌龊事。我对那位姑娘是,对她好手艺的喜爱,对她漂亮的容貌赞美,对她怀着深深地怜爱的。你们这么说,不怕老头子我拄着拐杖去敲你们家门吗?更何况我与我的爱妻是如胶似漆的,每日清晨我还会给她画眉呢!每每去那家店,我的妻子都比我积极啊。她是比我还要喜爱那位姑娘。我与爱妻没有儿女,如今看见了一个可怜又坚韧的好姑娘,是如何能不喜爱有加?是如何能不疼惜呢?”
“我听常来的那个小哥说道,他的妻子前两日怀孕生下一个儿子,只是在产房里他站在外面听着妻子痛苦的叫喊声心里痛苦不已。如今,妻子的身体好些了,一心想要吃店里的红豆酥,他就特意跑来为妻子买些她心爱的点心。我听了他的话心里有些唏嘘,也有些庆幸。幸好我与爱妻没有子女,我实在是难以想象我那小小的,矮矮的妻子该如何挺着一个硕大的孕肚生活。爱妻听了我的话娇嗔的瞪了我一眼,我笑呵呵的握住他的手,能与心爱的人共度一生,又有什么不可呢?”
“姐姐,这是什么?”
“这是毛毛呼。”
“织田先生。”
你跑出去叫住正要离开的织田作,织田作回头一脸疑惑的停下脚步,看见你正气喘吁吁的站在他身后脸颊红彤彤的,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天上的星星,像是侦探社的乱步前辈手里最晶亮的玻璃珠。
那双灵巧的手里还紧紧攥着一张靛蓝色的手帕。
他有些惊讶的看着你,几度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没有出声。
你站在那看着他忍不住展开笑颜,压下跳的和鼓点似的心跳稍稍有些忐忑的将手里的手帕递给他。
“这个送给您。”
你又下意识的带上了敬称称呼他,不安的看着他鸢色的眼睛。
织田作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愣了一下快步走到你的面前,小心的接过你手中的礼物。
靛蓝色的手帕上白色的绣线细细密密的织成他的名字,用中文和日文各绣了一遍。
织田作惊讶的看着手帕,半晌抬头深深的望着你。
他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你坐在昏黄的灯光下,一针一线绣着手帕的模样。
这轻飘飘的手帕此刻像一个人的真心那般重。
你看着他的眼睛也没说话,平静又不平静的看着他。
藏在背后的手悄悄的不停颤抖着。
远处的霓虹灯遥遥的照耀着你们,给你们打上七彩的光影。
目光与目光流转,爱与爱交换,心对着心。
比情还要炽热,比爱还要浓重。
直到你有些羞怯的垂下眼,开口打断了这漫长的对视。
“织田先生,该回去了。孩子们还在等你呢。”
你说着脸上漫起了不自知的红晕,织田作后知后觉的感到有些脸热。
他张了张嘴从狭小的喉咙里挤出一句简短的回答。
“恩,我知道了。”
他手帕小心的叠好放进外套内部的口袋里,合上外套那手帕在口袋里正好是在心脏的前方,织田作转身慢慢的向前走着。
口袋里小心放置的手帕恍惚间好像融化了,紧紧的包裹着那颗日夜不停的心脏带来一股难说的炽热。
他若有所思的将手放到胸膛感受着手帕下心脏不停跳动的韵律,他突然转身看着远处的店铺中被杏子打趣羞怯笑着的你,看着你怯生生的笑容他喃喃道。
“是喜欢吗?”
他意识到什么转头向前大步迈去,一边行走一边低声呢喃着。
“不…不是喜欢。”
喜欢太轻易了,比喜欢还重的情感是吗?
他突然停下前行的脚步,颤抖着唇缓缓吐出那最恰当的词。
“是爱……”
“是爱哦!”
太宰坐在椅子上张牙舞爪的伸了个懒腰,笑眯眯的对一脸迷茫的敦重复。
“世界上最珍贵,最美好的东西是爱哦!”
“是同死亡一样我可求着却得不到的东西。”
他抬头看着你,突然发现你身上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温柔。
是即使历经风霜,却仍能平和的看待这个世界的温柔。
那些风霜苦难叫你疲惫,也更突显你身上那令人落泪的安宁。
她轻轻的笑着,皓齿明眸眼角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媚态。
若世道能给她一份足够养活自己的工作,她不可能会选择出卖自己,可世道没有,社会也没有,她只能咬牙笑着讨好他们。
金丝雀对夜鸢说,我不像你有个好嗓子,叫主人喜欢。
你怔怔的遥望着天空,一滴滴泪水在太阳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杏子看到你的泪水皱起眉抿了抿嘴没说话,只是放下了伸向你的手蹑手蹑脚地离开了。直到很长一段时间过去一阵冷风吹过,你这才发现你脸上肆意流淌的泪水。
她的前半生大概比中药还苦。
他微微弯腰向你伸出手有些犹豫的询问着“我……可以和你一起跳支舞吗?”
你慌张的摆了摆手一脸为难的回答。
“我不会……”
织田作抬头看着你认真的说“没关系,我也不会。”
他拿出一本书递给了你,那双鸢色的眼眸像平静毫无波澜的湖水,沉稳又温柔的注视着你。
他说“这是我出版的一本小说,我想送给你。”
“送给这本书的缪思。”
织田作放下钢笔整理好凌乱的手稿抬头静静地看着蹲在一旁侍弄花草的你,他忽然发现那茂密黑发下,纤细的脖颈旁,一点圆润的像珍珠一样洁白的耳垂。
薄薄的扁扁的,白色的绒毛细细密密的覆盖着。想让人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揉一揉,看看是不是和幻想中的一样软。
他坐在那里如湖水般平和的眼神中略略带着独属于作者冷静的审视。
像是手持天平主张审判的天使。
你拍了拍沾满泥土的双手,皱着眉站了起来和一旁托腮发呆的杏子抱怨。
“都是你,每天浇这么多的水。好好的茉莉花硬是被你浇死了。”
“好啦好啦,我知道错了,还请一家之主饶了我吧。”
“去去去,谁是一家之主,别往我身上泼脏水。”
……
你们笑闹打趣的声音把织田作从无边的幻想中唤醒,他那略带审视的眼神又再一次变得温和内敛,轻轻的落到了你的身上。
你仰头看着他,夏日的烟火无休止的绽放着。
你看见他伸出手抹去你脸上冷冷的泪水,你看见他的唇齿开开合合。
在烟花的轰鸣下你听见了他的呼喊。
“请不要再流泪了,现在已经是好的日子,不会再受伤了。”
你看着他,他也看着你,两两相望唯有泪千行。
也许,长久的苦痛只要一个人擦拭泪水的动作就能土崩瓦解。
一滴泪从那双痛苦的眼里滑落,她全身上下大概只有这一滴泪是干净的。
我早晚都是要死的,还不如多做些好事,让老天爷看见多可怜可怜我的龙之介,可怜可怜我的银。
姐,对不起,我没能赎你回去。
年少的战士跪在那座孤坟前泣不成声的喊着。
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喊着扶着苍凉的黄土,重重的磕头,前额上是一片血肉模糊。
姐,姐……
泪混着血水在脸上肆意流淌,是晚来一步的悔恨,是来迟的自责。
爹娘前些年走了,我只剩一个不知在何处的姐姐了。
我现在找到她了,可我来的太迟了。
小战士闷了一口烈酒,抬手狠狠的摸了把泪。
她早就走了,走的比爹娘还早,还受了那么多苦,是我对不起她。
是我来的不及时没能早点赎回她,是我对不起我姐,是我害她受苦了。
你半蹲在他身前,看着他怔愣的面孔笑了笑。抬手轻轻敷上他消瘦的脸颊。
“无论是你还是他,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都是我的弟弟龙之介,我总想着是不是你们不那么执着,不那么疯狂,会不会好过一点。”
“我只有一个愿望,我希望我的弟弟不要受伤,我希望龙之介不要受伤,你不要受伤,好吗?”
你忍着泪水看着他,轻声恳求着。
“我的弟弟,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他又聪明又勇敢。可我害怕,我怕他死在无人知晓的角落,连一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我总是害怕,怕弟弟受伤,怕妹妹受人欺负,杏子觉得我太大惊小怪,可我就是放心不下。”
你跪在那扯着哭哑的嗓子说道。“太宰先生,如果有一天我向您请求帮助,请您……”
太宰站在你身后靠着旁边透明的罐子,无聊的撇了撇嘴。
“请您夸一夸龙之介吧。”
你转过头泪水顺着脸颊不停的流淌。
“请您夸一夸他吧,无论付出什么我都愿意。”
太宰愣了一愣显然是没预料到你会这么求他,他长长的叹了口气苦恼的对你说。“小姐应该知道不真诚的夸奖会被那孩子一眼看出来吧。”
“我知道。”你抬手攥紧了胸口的衣裳,滚烫的泪水打湿了干瘦的手背。
“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孩子死在无人的角落里。他最尊敬您了,只要您说什么他都会信。哪怕喂给他毒药,只要是您他会毫不犹豫的咽下。”
“我只求他活着。”
“佛祖保佑……”
“菩萨保佑……”
“保佑我的丈夫许孺章,来世平平安安。”
“保佑我的弟弟龙之介,无病无伤。”
“保佑我的女儿许惠恩,少吃苦头。”
“保佑我的妹妹银,学业有成。”
“佛祖保佑。”
“观音保佑。”
“党给了我新生,他给了我余生。”
“他不嫌弃我干过下九流的事,不嫌弃我吸过大烟。”
“他用了一辈子来疼我,我生不出孩子,他也不在意。”
“他从亲戚家抱了一个姑娘,打那一刻我就认他了,哪怕以后打我骂我,就凭他现在对我好我都认。”
那年迈的老人眯着眼睛拄着拐杖坐在路口的大石头上,太阳照着她身体暖心也暖。
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睁开混沌发黄的眼睛,她瘪了瘪没牙的嘴笑起来。
太阳花丛中一个年轻的小姑娘眨了眨眼,身上穿着旧时代的旗袍,盘着老式的发型温吞的向她笑着。
“你来啦。”
老太太抻着嗓子呼唤着慢悠悠的伸出干瘦的手。
“恩,我来啦。”小姑娘也伸出手低声回答。
两双手一个干瘪枯瘦一个柔软细腻正彼此紧握着,就好像那本是一双手。
“你是谁?”纪德转过身向身后的人影问询。
哒哒的脚步声响起,芥川从房间的阴影处走出。
“是你下令杀死织田作之助所在乎的人吗?”
他嘶哑的嗓音响起,像是刚经历了一场怒吼一般。
“是又如何?”
纪德上下扫视了来者反问道。
芥川发红的双眼死死盯着眼前人,他颤抖着手指向眼前这个银发男人,漆黑的布料狠辣的向他刺去,下一秒愤怒吼声响彻云霄。
“【罗生门】,撕碎这个不可饶恕之人!”
手术室内,被紧急叫来的医生紧锣密鼓的抢救着手术台上气若游丝的女人。
银呆呆的站在手术室外,绀色的制服上沾满了你的鲜血。
她抬头看了一眼亮着红灯的指示牌,猛的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失声痛哭的祈求着。
“天照大神……观音菩萨……佛祖……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姐姐……求你们了……”
银崩溃的哭着不停的磕头哀求。
“求你们……”
你躺在病床上看着他笑着说“这是我过的最快乐的一段日子了,我有了可爱听话的弟弟妹妹,有了知心的朋友,有了教我的老师。”
“哪怕叫我立刻死掉,我都愿意。”
“不是。”芥川低着头反驳。
“不是最快乐的日子,以后还会有更快乐的日子。”
“如果姐姐不在那就不快乐了,那就不是快乐的日子了。”
你看着他愣了愣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你别过头重重的闭上眼抹去溢出来的泪水然后转头笑着看着龙之介回答他。
“那么我会努力活下去的,为了我,龙之介还有银更好的日子。”
“念儿是喜欢小孩子吗?”
“我不知道。我一看到他们,就想起了龙之介和银,就想帮他们,所以我就帮了。”
她这一生太苦了和加多了黄连的中药一样苦。
那阳光像烧的通红的烙铁一样,热的吓人。
那噔噔的高跟鞋声响起,龙之介看到了穿着一身鱼鳞纹旗袍的李念儿,她铺满了胭脂水粉的脸上带着难以掩盖的悲寂,她转头看着哭个不停的小姑娘张了张涂满血红胭脂的唇,却连半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半晌她走过去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下辈子别投作人了。”
做猫也好做狗也好,都比做人强。
她说着拿起了那台鎏银的烛台,轻飘飘的吹灭了蜡烛,在烛火熄灭的前一秒,他分明看到了她眼里滚烫的泪水和那血红的烛泪一齐滚落,砸在了她苍白消瘦的手背上。
她看着柯南厉声怒斥着。
“江户川先生,倘若你真想要制止我,那就为我们鸣屈!”
“为我们这些被吃的人喊冤,将我们的苦难放到所有人的眼前,而不是让他们对于我们的伤害视而不见!”
她慢慢蹲下那被红血丝充斥的双眼死死盯着柯南,仿若注视到那些试图将她们的苦难掩盖的人。
柯南浑身僵硬的看着眼前仿若愤怒的狮子的樱井怜,那双含着愤怒泪水的眼睛中,恨与怒交加的焰火无时无刻在焚烧着她和那些已经无法发声的受害者。
柯南颤抖着手抓住了樱井怜的手臂,他透亮的眼睛里盛满了同样的泪水,颤抖的劝说。
“我,我会替你们将那些伤害说出来的,请你不要再杀人了。”
“他们会收到惩罚的……”
他说着在那双愤怒混杂着冷静的眼睛里逐渐停下了劝说的话。
他眼里的泪水大颗大颗的滚落,被樱井怜不算细腻的手擦下去。
柯南紧抿着唇抬头深深地看着一脸拒绝的樱井怜,她嗤笑了一声伸手将他的黑发揉乱。
“等你长大了,做出成绩再说吧。”
她说着转身走进了昏暗的走廊里喃喃自语。
“我也是糊涂了和一个小孩子发什么疯。”
“你要在我这里买爱?”她匪夷所思的说着随即嗤笑了一声嘲讽道。
“真稀奇,竟然有人来着烟火柳巷的地方找爱。”
“怕不是个疯子。”
她的嘴小小的钝钝的,像是拿两个花瓣对着抓在一起的模样,带着一股子娇憨的味道。
他看向巷子里独身站着的少女,傍晚的斜阳懒洋洋的照着,她站在那反倒是像一轮朦朦胧胧的弯月,叫人忍不住凑过去想要捏住她圆润饱满的下巴,细细品尝她小巧柔嫩的唇。
他粗暴的扯开你的旧旗袍,戏谑的看着你脸上惊惧的神情,一点点吞食着你脸上滑落的泪。
像是捕猎者慢斯调理的品尝着猎物鲜美的皮肉。
妓子的一生就和那烟花一样,短暂绚烂后只剩下满地狼藉的红纸与火药,被人随意的踏来踏去。
你低垂着头紧紧咬着唇,右手颤抖着抚摸着平整的小腹。
“我曾经有过几个孩子……”
女孩颤抖哽咽的声音在空中回响。
“他们也是因为爱才愿意来到我的肚子里吗?”
老人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只是愧疚的看着低头哭泣的女孩,半晌从早已经苍老沙哑的嗓子里挤出一声叹息。
“啊……”
你抬头看着他,滚烫的泪水一股一股的滚落。
他粗糙的带着常年书写留下茧子的手细细抹去你痛苦的泪水。
“是我说的不对。”
“提到你的伤心事了,我向你道歉。”
你惊愕的抬头看着老人浑浊内疚的眼睛。
他严肃又愧疚的看着你眼里也同样蓄满泪水,他轻轻抚摸着你鬓边的乌发,抹去你眼角滚烫的泪。
“对不起,念儿。请你原谅我。”
一滴泪落在那面红旗上,你慌张的想要拭去它,可更多的泪落了下去,犹如在此之前被苦难折磨看不到光的人的泪。
她给我带来了光,即使我在另一个世界里她也照耀着我。
知更鸟教念儿唱歌,龙之介弹琴,银和声,当念儿唱完歌后收到了知更鸟特意定制的礼物,寄出人是她,收件人是李念儿,当她打开包裹时里面如血般耀眼的红旗轻飘飘的落进她的怀里。
杏子躺在浴缸里,水蒸气模糊了她的面容。
“你说,是不是我走到了最顶端就不用买了?”
你头也不抬的搓着胳膊回她。
“该买的还是得买,这一行里有谁是不买的。”
杏子自嘲的笑了笑,从浴缸中坐起身。
“也是,是我天真了。”
你思考着家里的开支,有些犹豫的向杏子商量。
“要不我再出去……”
你话未说完杏子瞬间冷下来的嗓音就彻底打断后半段你和她都心知肚明的词。
“念儿,抬头看我。”
你红着眼眶抬头看她,杏子伸手拉着你的手,无比认真无比冷静的说道。
“咱们家就一个出去的就够了,多了就不好了。银和龙之介还需要你照顾呢。”
你哽咽的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
那一刻杏子看到你通红的满是泪光的眼睛,盛满了她难以分辨的感情,愧疚,后悔,不安……太多太多混杂在一起难以分辨。
龙之介被大雨淋得湿透了,你慌张的站起身拿着手巾一点一点擦拭着他湿透的头发。
“真是的,下雨了还不快点跑回家。慢悠悠的走什么,现在好了都湿透了,你不是最讨厌水吗?那怎么还不快点回家。”
“你快把头发擦干了,我给你拿身干衣服。”
龙之介低着头抬手接过了你手中的毛巾,他沙哑着嗓音对着你转过身的背影说。
“姐……对不起,我杀人了。”
你愣了愣悄悄用手指抹下去眼角险些掉下来的泪水,清清有些哽咽的嗓子回答他。
“说什么对不起,我们不是一家人嘛。你选择那行当,我心里就有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