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儿昏昏沉沉的从发潮的纸板上直起身,还有些虚弱的身体因为席地而睡浑身酸痛。
昨夜的那只猫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想必也是大人物家里的猫,不然不可能浑身是肉却还活着。
念儿捂着隐隐作痛的额头看着身边早就醒过来的银,心头一颤猛的回想起自己昨夜说了什么荒唐话。
她攒下来的钱也不知道去了哪,自己都难养活自己,就别说还要养活这两个孩子了。
她低着头紧紧咬住嘴唇,自己一定是被神仙迷的失智了,现在这个情况能不被别人再抓住买进窑子里都不错了。
养孩子哪样不得打点,吃穿住行样样都要钱,就算是把她的骨髓吸的一干二净都不一定能供养的起。
念儿悄悄转过头,看着脸颊凹陷的不像话的银,又瞥了一眼算作门的铁皮。
若是我走了……那这孩子呢?
她往后该怎么活?
她下意识的攥紧拳头,不敢看小银。
像自己一样做那行当,养活自己和她哥哥?
说实话,迎春楼里这样的姑娘并不少。
白日里还要下地干活晚上就跑来接客,一家站在门外听风指望着她晚上赚钱养活一家五口人。
念儿慢慢的了吐了一口气,自顾自的想着。
留下吧,至少还能有个落脚的地方。
这丫头要是真的不得不走自己的那条老路,至少她还在身旁能指点一下,没有别人调教的那么苦。
铁皮狰狞着发出吱呀的怒吼,连带着心脏都随着它的振动而颤抖。
念儿惊恐的看向铁皮一把抱住了小银慌忙的向后躲着,直到那生锈带着窟窿还卷边的铁皮后露出芥川的身影。
“你打算做什……咳咳咳……咳……”
他走了进来看着念儿惊魂未定的样子开口说话,话却没说完就被一声声咳嗽淹没。
念儿有些不敢对上他空洞的眼睛。
她站起身想要抬手拍拍芥川的背好缓解一下咳嗽,却被他迅速的躲了过去。
念儿讪讪一笑将悬在半空的手尴尬的收了回去。
“我……”
芥川上下扫了她几眼,想起方才那些人的污言秽语,冷冷的丢下一句话。
“在这呆着就不要做多余的事。”
他说着丢给念儿一个小小的黑乎乎的东西,她手忙脚乱的接过碰着还带着他掌心温热的东西,想要问什么事多余的事却又不敢问。
芥川绕过念儿坐到了已经睁开眼看着他们的银身边。
他将手里另一块稍大一点的东西给了了她。
“银,该吃饭了。”
小银抿嘴对哥哥笑了笑万分珍惜的接过去小声对他说。
“谢谢哥哥。”
芥川摇了摇头靠着有些发霉的木板,看着银小心翼翼的掰开黑乎乎混着石头泥土又掺着树根的米团。
半生不熟的陈米又在地上滚了不知多少圈粘上了那么多的石粒,却是擂钵街的底层里少有的美味。
念儿慢慢坐下看着银狼吞虎咽的吃着,低头小心点咬了一口只有掌心大的米团。
泥土的土腥味,树根的苦涩,还有石头和生米在牙齿的碾压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念儿慢慢的嚼着的生米,不知道嘴里微咸的味道,是米粒还是芥川掌心的汗水亦或者是泥土带来的。
她只是觉得在这里吃着黑乎乎半生不熟的米团远比在迎春楼里吃到的一切珍馐还要满足。
至少是真心的,哪怕是怜悯都比一点蝇头小利为了之后出力好。
芥川偏着头看着自己的妹妹狼吞虎咽的吃着来之不易的食物,一声压的低低的抽噎在这勉强算作棚子的地方响起。
他转过头看着那个把救命的药片给了他们,有对银有几分照顾的女人,正捧着他刚才从人群堆里抢来的食物小声的哭着。
芥川唯一庆幸的是,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没有引起外面人们的注意。
他皱着眉难以理解的看着念儿。
为什么哭?有什么值得流眼泪?
擂钵街里没人会哭,眼泪最是无用软弱的。
她因为什么哭?
念儿抬头看见芥川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有些不好意的低头擦了擦眼泪,把手里的米团掰了一半递给他。
“你吃吧,我什么也没做还不饿。”
芥川沉默的看着你,好久才伸出手。
她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却又抿嘴轻轻笑起来,将米团掰下来放进他的掌心。
芥川看着掌心较大的米团,想着你脸上带泪的笑容沉默的拿起来吃着。
真是奇怪的女人。
时间一晃就到了下午,芥川拒绝了银的陪同独自一人出门寻找食物,他临走时对着念儿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