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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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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兰即把叶东叶西赶了出去,又用塞嘴的布团蒙绑住了柳赴的眼睛。

“也让你尝试一下我昨夜的感受。”

“姐姐,别,姐姐饶命,我真的错了!姐姐、好姐姐!”

黑暗笼罩上柳赴的那一刻,他心跳都漏了一拍,如一尾搁浅的鲤鱼般在床上拱跳,然而喉咙立刻就被白兰即扼住,随即一杯味道怪异的苦水灌入嘴中。

柳赴边吐边喝,但挣扎力度还是渐渐减小,直至最后心如死寂地认命,狼狈地瘫在床上,风度尊贵荡然无存。

“早知道,要栽在姐姐手里,应该应该干一件大事再来草原。”

“是吗,”白兰即擦去指尖的水渍,摘下了他眼睛上的布,“你想做什么大事?”

柳赴干瞪着穹顶发呆,已经在等死了。

脸烂了可不就等于死。

“杀进皇宫,宰了龚若凝和龚泉。或者跟我爹大吵一架。”

白兰即居高临下看着他,忽而一刀划开柳赴身上的粗绳:“如果刚刚喝下去的只是一碗泥巴水,你还要不要干一件大事?”

柳赴眨巴眨巴酸涩的双眼,不可置信地慢慢坐起身:“姐姐?”

白兰即用笔书下自己的名字,拽断脖子上的平安福,轻抚过上面的落神结,最后一起郑重递到柳赴面前:“我把命交给你,你敢要吗?”

她的声音轻渺,却砸得他晕头转向,不知所以。

“我送你当上大昭的执棋手,永立庙堂之巅。柳赴,你敢吗?”

柳赴平生听过的所有话,都不如今日短短三句来得震撼。

“可是,为什么?我刚刚还想杀你……”

“想杀我的人多了,你还排不上号。你不是程恒的人,这就足够了。”

“柳赴,老师的打压过于苛刻了,因为他背负太多,目光也看得更远,他急迫得想让你站好、站稳,他的严苛并非源于你无能,而是他察觉自己日渐无力,不要恨他。”

“你机敏、果断、还有些狡黠的手段,这些都很好,人各有所长各有活法,我欣赏你。”

他们离得很近。

白兰即未施粉黛,却不会让人觉得素淡,她像一块泛凉的白瓷,四方棱角,可断生机。

可塑造她的泥胎浸润过天地,于是青山坚耐、江海辽阔,她便也如山如水,清冽淋漓。

这样的人,每日父亲耳提面命的人,自小就拿来说教对比的,站在九重宫阙上的人,竟然说欣赏他。

她在邀请他。

铺天盖地的情绪揉杂着涤荡他的灵魂,愧疚、羞耻、感激、希冀,然后血一点点热了起来。

他想砍树,于是有人递来了斧头,那人还说,砍一棵树不够。

我们要劈山。

柳赴的呼吸都放轻了,身体却止不住的震颤。

这样的距离,抬起下巴就能亲到她的唇,可他一时间竟然不敢遐想,不敢对望。

白兰即并不催促,静静等着他的决定。

他是聪明人。

聪明人会知道,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只要答应,今日与昨日已距万丈天埑。

可是这很难。

此后独行崖边,顷刻粉碎。

跟他那些挣扎比起来,这是真正的离经叛道。

柳赴深深吐纳一口气,他没有问‘我可以吗’,也没有问‘你真的还能回来吗’。

而是迎上那目光,说:“我要做。”

白兰即终于浅浅扯动了嘴角:“我们相隔三千里,无人可以护你,没有后手,没有退路,未来三年,不可以有信件往来,你能做到吗?”

柳赴用力捏着平安符,从来没有人如此重视过他。

明明猜到她或许是别无选择,或许看重的是柳家的忠诚。

可止不住渐渐含了笑,耳朵里似乎狂放叫嚣着什么,催生出滚烫的暖意,他如同红眼了的赌徒,倾覆上了全部筹码。

什么理智什么权衡,如果说人固有孤注一掷,柳赴觉得那一定是现在。

他下了床,郑重规矩地朝白兰即拜下去:“臣愿为此赴死。”

白兰即心中叹息,愧怜地伸出手,像对待弟弟一样揉了一把他的脑袋。

柳赴的正经只挺了一瞬,立即回捂住了那只手,乖巧缱绻地用脑袋蹭着。

“不要赴死,为了大昭,去吏部吧。”

“持此物,去找太子旧党和皇后的人,他们都会帮你。”

“昏君当道,柳家不能再做直接臣。培植势力,站稳脚跟,好好苟着,等我回来。”

柳赴重重点头,那双多情眼如含春露,钩在白兰即身上。

白兰即无奈抽回手,把他扶起:“正形些。现在,你将朝中势力说与我听。”

如今大昭朝堂分裂三方,先帝老臣、新起势力、还有不断做大的龚家,而先帝的皇子、程恒的手足都还年轻,程恒的位置做得并不稳当。

“这些地方,我们都要有人。”

白兰即圈记重点,为柳赴引路,她们凑在一块轻声细语声音虽低,心跳却激烈。

一个时辰后白兰即方舒展手臂:“至于齐勒,他毕竟是狼主的儿子,试探他的为质的反应,想办法拉拢,日后或许会有用。”

“柳赴,你要记住,不可莽撞,要扎根。”

柳赴点头:“姐姐,今日的事情就不要告诉父亲了吧。”

白兰即:“我原也没准备说,老师做了一辈子直臣,就让他一直干净下去吧,莫临了为了我们这些小辈污了声名。”

柳赴浅浅笑了:“姐姐总是这样好的心肠,如此我都要自惭形秽了。我的想法是,干净的明面查不出问题来,是因为它本来就是真干净,我也能多一层保障,行事可借书院名头,不到穷图,旁人断不会想到我头上。”

“你很聪明,这样很好。”

柳赴指尖一顿,将平安符贴身戴上,藏入衣中,又开始没正形地贴过来,脑袋往她肩上靠:“姐姐赌上了全部来押注,若是所托非人怎么办?”

白兰即毫不客气推开他:“天涯海角我都会追杀到你死。”

柳赴轻笑一声,竟然有些神往:“想想就浪漫。”

白兰即斜了他一眼,柳赴即刻缴械投降,“不敢负重托。”

白兰即:“此间路远,一定保重。”

“我等姐姐回来。”

白兰即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朝外走去,忽然又被叫住。

“姐姐!记得想我,一定要想我呐。”

白兰即又回到逼仄的住帐。

不过这一次她的心境更坚,渺茫雾色里似乎也能窥见棱角。

外面正在为晚上的篝火晚会做准备,吵嚷不止,无人来邀请白兰即,厄今没空找她的麻烦,阿惹耐又未曾回来。

自来潜北,今日恐怕是她最松泛的一日,外敌内患都顾不上她,汨娜也死了。

使臣团走的时候白兰即并未出门,老师不适合见到她,至少不是现在。

她吩咐麦歌宰杀牛羊各五头:“等晚上的篝火起来,给俘虏营的奴隶们送去。”

麦歌有些犹豫,牛羊太珍贵了,它们并不是主要的口粮,就算是王帐也只在节日吃,它们更多用来繁殖和交易,阿惹耐回来一定会发火。

而且分发给奴隶场的奴隶们吃,真是闻所未闻,太奢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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