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山青恶狠狠地瞪向贺卿生,抬手掐咒。
贺卿生知道她想召来天启塔中的分身,轻描淡写削掉了揽山青的双臂,封锁了一切信息传递。
“小毒蛇,我有话问我师弟,你最好安静一点。”
断臂落地即化,煞气瞬间缠满揽山青的身躯,大肆啃食着她的血肉。
揽山青作恶多端,本就是邪物中的邪物。此番反哺之下,纵然贺卿生第一时间停止从陵墓中取煞气,她周身的戾气仍旧暴涨数倍。
一道凄厉的哀嚎响彻云霄。
见势不对,绮光绫冒着被煞气污染的风险,汇聚成股,铆足力将揽山青的神魂揪了出来。
一小团神魂萤火如豆。
凶恶的煞气紧追其后,再度被绮光绫挡下。
“还不快走!”余复语气凶狠,硬生生用躯体拦住了片刻煞气。
贺卿生看着那小团荧光,不疾不徐,戏弄似地分出一小缕煞气随之而去。
绮光绫原本光洁漂亮的绸面染黑大半,贺卿生略感惋惜,“师弟,绮光绫是我们几个的武器中,最漂亮的。”
她伸手去碰,绮光绫最后奋力一搏,要去捆束她的双手,却只堪堪停在半空,就彻底失去了华彩。
“可惜了。”
余复讶然地看着黑煞之气簇拥下的女子,熟悉的白衣裙角被鲜血浸透,苍白的脸色和深不见底的黑眸,鬼气森然。
贺卿生的状态不对。
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他的师姐不再是人。
如揽山青般,他的躯体上同样缠满煞气,寒彻冰冷的气息同钝刀割肉般,接触处传来密集而痛楚的疼。
令人绝望的是,余复能体会到这样恐怖的吞噬,甚至是师姐克制过的结果。
她红唇轻启:“余复,你亲口说出真相的话,死前还能免去些搜魂痛楚。”
女声幽幽,细长的手指点在余复眉心。
煞气翻涌,将四周彻底笼罩,此间一片死寂,漆黑不见天日。
当下的环境极度危险,在某种意义上,对余复来说又极度安全:揽山青和免日辉都无法监视于他。
他直直看着贺卿生,几度张口,此前真假话混说尚可,没想到现下喉舌被死死封住,他辩解不了一点。
他盯着贺卿生戾气横生的眼,毫不怀疑她此时的杀意。
对方等了片刻,像是彻底失去了耐心,攀缠在她指尖的煞气顺风而动。
这一刻,时间像是被无限拉长,余复清晰地听到自己缓慢的心跳声,一下,两下,紧接着,是一声急促的——
“贺卿生。”
白衣青年似乎完全不受煞气影响,黑雾触及他也只是乖顺地避让开,他带着一丝光亮疾步走近,手腕上红镯随着他抬手的动作轻微晃动。
“找到你了。”
染血的手攥向魂体,血液融入。
贺卿生没有像之前那样被远远震开,好像只有心口微微向后颤了下,便恢复了神思。
混沌的神魂周身,煞气收拢。
涌向余复的煞气蔫了骨头,悻悻然缠回了贺卿生指尖。
她原先没打算杀余复,师兄师妹故去,师父下落不明,仅余复尚有踪迹。
再怎么样,余复在她这都有一块免死金牌。
方才心底戾气深重,贺卿生竟然想不起那会的心理。
或者说,她那会儿根本没有神智。
多亏应去劫来得及时。
应去劫离得很近,近到贺卿生都担心自己裙角的血染湿了他的白衣。
她不动神色避开了应去劫,一道细微的蓝色荧光愈合了他手上的伤口。
“应医师好巧啊,你也来郊外踏青啊。”
冬日荒山枯水,独枝仅存。
应去劫不理会她的胡言乱语,径直道:“无论你同严行一要做什么,带上我。”
如果只是一次两次,应去劫或许不会自负地觉得他对贺卿生有除诱饵外的作用,可当下的情况,他非常确定自己的血能修复,或者说治愈女鬼。
她需要他。
太过直白的目光直勾勾盯着贺卿生。
贺卿生戏谑:“怎么,应医师你救死扶伤的范围还包括女鬼?”
应去劫嗯了声。
贺卿生一时语塞。
她应该拒绝,或是打岔,又或是继续刨根问底。
但望着对方认真的双眼,她沉默下来。
二人谈话跳跃,跨度天马行空,余复听得摸不着头脑。
煞气啃噬出的伤口隐隐作痛,余复舔着脸问:“师姐,既然他是医师,不如先治治我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