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繁星点点。
耳畔,是风声、呼吸声和少女诺诺地梦呓声。
江如喃靠在树上,脑袋枕着手臂,看着地上祥和的场景,眉头都疏散了。
姑娘们三三两两的结伴依靠在一起,她们大约正做着归家的美梦,或者是对前路未知的迷茫,可总归,她们能够离开这座大山,她们自由了。
一个姑娘睁开眼,轻轻叫醒身旁的伙伴,低语几句,二人蹑手蹑脚的站起身,似乎是腿有些酸麻,动作有些怪。
她们向丛林深处走,却也没走太远,依稀能看见两抹黑影。
猜到她们去干了什么,江如喃的脸有些微红,想到少女娇中带怯在她耳边叫着。
一声、一声、
......姐姐......姐姐
她轻轻闭上眼睛,全是那晚的情景。
稀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们回来了。
她从树上下来,来到李冀栖息的树下,轻声:“我走了。”
李冀想要出手拦住女人,却终是没有动作。
又不是没有见过她的身手,以江如喃的身手,若她都无法安全回来,那他更是有性命之忧。
祁县县令的位置空了三月,好不容易来了个人,却是个女人。
不止衙门里的人,连百姓都盼着她早日下任,来个能担大任的......男人。
她上任的第一天,将衙门上上下下打扫了个遍,众人更是对她嗤之以鼻。祁县县令,是个丫鬟出身的小女子。
第五天,她翻完了县里的旧案,扬言要昔日未侦破的旧案重启。祁县县令,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
第六天,去衙门的人,寥寥无几。
李冀现在都记得,女子一身素衣,站在他家门外,轻轻瘦瘦,面无表情的跟他说,“我要挑战你,若我赢了,你跟我一起回去。”
哪一战,他败的很惨烈。
女人行动如风,他甚至都看不清她的身影,刀就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是......他的刀。
后来,她以半月之期,让所有人都服了她。
黑夜中,江如喃疾步、飞跃,犹如鬼魅。
一眨眼的功夫,她已经离开队伍很长一段距离了。
嘎嘣一声。
江如喃停下脚步,弯腰低头,将树叶抚开,是一具动物骸骨。
她一捏,骨头碎了,应该死了有段时间了。
她捂着口鼻,刚要抬步走,猛的顿在原地。
动作缓慢地抬起头,一条胳膊粗的毒蛇,正吐着蛇信子,在她的头顶盘旋。
突然,它冲着女子的脖颈扑了过去。
“啊啊啊--”
娇娇惊恐地指着她,“小......小锦,你的脸。”
少女的叫声惊动了其他人,众人顺着她手指都方向看过去。
一夜之间,小锦的脸上长满的红色的水泡,脖颈上也流着浓水。
她挠痒的手顿住,茫然着抬头,“怎么了?我的脸怎么了?”
“你,你的脸上长满了水泡,你感觉不到吗?”
小锦伸手摸摸自己的脸,感觉到凸起粘稠,吓得眼带泪光,“我,我的脸。”
话刚落,她又伸手去挠后背。
“......好痒。”
舒唐走过来,看着痛苦挣扎的小锦,温声道:“应该是这山里的虫蚁入了体,别怕。”他掏出一个药膏,递过去。“这个药膏涂抹了有止痒的功效。”
月儿离得近,接了过来,“谢谢哥哥。”
她扶起小锦,柔声道:“小锦姐,我扶你去旁边涂药膏吧。”
树下,小锦痛苦的驱动身体,很痒。
“月儿,我痒,快,帮帮我。”
月儿一笑,“好的,小锦姐,我这就帮你。”
冰凉的药膏涂抹在肌肤上,小锦松了一口气,那阵痒意,总算过去了。
她转头,问身后的少女,“月儿妹妹,我背后... .很难看吗?”
少女平静地擦过一片浓泡流出的水,将药膏涂上去,“没有的小锦姐,小锦姐还是像以前一样漂亮,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她语气温柔,一双眸却冷着。
小锦低头看看自己的胳膊,上面原本就粗糙的肌肤上,红红肿肿,浓水中夹杂着白色药膏,她自己都看不下去。
怎么会好看呢。
月儿妹妹,肯定是在安慰她。
“呀,有,有虫子!”
月儿惊恐的尖叫从身后响起,小锦立马站起来,喊道:“哪......哪里有虫子?”
月儿手指微颤,指着小锦的头,“小锦姐,在你的头上。”
“啊——”
小锦抱头尖叫。
月儿手里捏着一个黑色小虫,冲着惊吓不已的小锦,“小锦姐,你看。”
小锦瞄了一眼,离得远远的,“月儿,你快,快把它弄走。”
月儿将虫子扔的远远的,“小锦姐,你别怕,没有了。”她摆摆双手。
牙蛮山中,其实极少有虫的,不知是环境原因还是天气原因,最多只在种地的田野里见过,哪有今日这般,竟到了身上、头发上。
又是十五六七的少女,怎么会不怕呢。
小锦扑到月儿的怀里,眼里委屈的直流泪,“月儿妹妹,你......你再帮我看看,有没有了。”
月儿轻抚过她的发,歪头想着昨夜女子的动作,有样学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