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台冲施柏绿微笑挥手,他的发在风中飞舞,眼眸如跳跃的星点。
施柏绿眼中的他在充满希望的绿意里,在令人思念的黄昏里,在自由的狂风里。
施柏绿起初并没觉得,但现在觉得了,觉得自己是在坐牢。
春台不能完完全全地看清施柏绿,因为他被无情冷漠的栅栏分割。
他黑发飘扬,但定定的黑眼睛狂风也吹不动。
他的另一手握住栏杆,他似乎想冲破这束缚,随风而来。春台忽然很心疼他,想跟他说说话,于是开始收线。
施柏绿不想春台把风筝收走,依旧牢牢拽着,如果这风筝没了,他跟春台之间连接的线也就没了,这样手心里就没有安全感了。
春台拽不动风筝,用指尖在空中圈圈点点,示意施柏绿放手。
施柏绿放了风筝握上铁栏杆,从外面看,他这样更像是坐牢了,一双渴望的眼睛盯着收线的春台。
春台在风筝上写好一句话,再放线使风筝飞到施柏绿那边去,风筝摇曳不停,施柏绿一把捉住。
春台写的是:跟家长吵架很正常,不要太思想自困,会好起来的。
施柏绿看完这行字再看春台,唇边带笑。春台冲他挥手告别,他不舍,但也挥挥手。
直到春台的身影消失不见,他带着成为他精神依托的风筝进了屋。
从那天后,春台隔两天就带着风筝来看施柏绿,他在风筝上给施柏绿写好玩的诗,诙谐的将施柏绿比作长发公主。
施柏绿拥有了期待。在春台到来后,远远看着春台,猜测春台今天又给他写什么诗。
而这天春台没有写诗,是在问他:你跟你妈妈怎么还没和好啊。
这问题让施柏绿不知怎么作答,手里的黑笔迟迟落不下。
就在施柏绿思考怎么回答春台的时候,施印月发现了漂浮在院里的这根线。
她戒烟失败,是站在窗边抽女士烟的时候看见的。
斜斜的线,一方在高处,一方在低处,似某种“偷情。”
施印月走到院里,举起指尖的烟,这根线在她漠漠然眼中被烧断。
施柏绿察觉线断,望向春台,他并不觉得奇怪,肯定是施印月搞的鬼,施印月在某些时候有种偏执的强迫。
春台也没太奇怪,这线在拉动过程中断掉也很正常,就将剩下的线收回了,冲施柏绿挥手告别。
春台走时经过了院门口,施印月拉开院门看向春台的背影,施柏绿便看着施印月的背影,急忙问:“你看什么?”
施印月没回头,也没回施柏绿的话。
第二天施柏绿终于被允许出门,因为是期末考。
施柏绿很怕施印月对春台做什么,但施印月忙着上她的那些课程,连看施柏绿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施柏绿在学校没有朋友,提前交了卷出校就要去找春台,预料之中被施印月请来的两位“保镖”拦下。
这两位保镖施柏绿有点浅显了解,毕竟前段时间的每天晚上,都是他们俩守在房门口,他们常常边抽烟边聊天,他们的哈哈大笑给人一种身壮但并不精明的感觉。
施柏绿在上车没多久就跳了车,这行为极其危险,但他必须去见春台,之前都是春台来找他,风筝放飞了那么多次,他也得主动。
跳车的时候他掌控好身子,所以脚没崴,但膝盖撑地的时候感到疼痛,在两位保镖发现之前,他逃走。
施柏绿跳车后,车门是开着的,风灌进来让前座的两个大喇喇男人察觉。
“我去!人呢!”其中一个的汗都要冒出来了,他望着后方车道,连个鬼影都没有。
施柏绿打车来找春台,心情如光点在丝线上跳动。
他误会秋梨已经把自己做的那件坏事告诉了春台,误会春台原谅他并接纳他的过错。
这样一来,他对春台的喜欢强烈得要涌出来,他的世界真的不能没有春台,像春台这样的人,值得他跳千万次车去见。
出租车在美院前停下,施柏绿下车。美院的学生放暑假了,他被迫汇入人流。
看见春台的时候,施柏绿唇边漾笑。春台依旧被那么多人围着谈笑。
“春台。”施柏绿喊了声。
春台抬眼看来,惊讶于施柏绿为什么出现这里,顾不上跟身旁的人道别,他快步走向施柏绿。
施柏绿扩大笑意,跑几步到春台面前,春台停步他也停步,两人相看一时无言,两双亮晶晶的眼睛宣布他们之间的情感纽带经过前段时间的风筝事件而变宽变粗。
“你跟你妈妈和好了呀。”春台笑道。
“其实还没有。”说起这件事施柏绿的眼睛也并没有黯淡,他看着春台,解释:“是期末考。”
春台深深皱眉,担忧道:“那等你回去之后还是那样吗?”
施柏绿低了声:“不好说。”
“那我们去放风筝吧,你想放吗?”春台提议,“我们去公园。”
“好啊,现在就去。”施柏绿立即说。
来接春台的车已停在不远处,司机陈叔就快下车,施柏绿见了,冲春台安慰一笑:“下次也可以。”
“不要下次。”春台的心有些冲动了,他揪揪施柏绿的衣摆,坚定道:“跑。”
“好。”施柏绿笑着去牵春台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