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台学长,我知道你。”站在施柏绿身边的男生说。
“你好。”春台对他笑,看向施柏绿时笑容收了些,劝导:“记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啊。”
施柏绿转身就走,步伐越来越快,把追赶他的男生远远甩在身后。
那男生对春台说:“估计他心情不怎么好,那我也就先回去了。”
“好。”春台说。
施柏绿一路暴走,脚步如骤雨,他眼圈不知何时红了,好像是离开春台的那一秒就热了。
他又陡然站定,正好是在一棵石榴树下,抬头憋泪的时候,于树影里看见月影。
月亮太少了,对于那些想得到月亮的人来说,是远远不够的,因为得不到,却又有且只有一个。
秋梨让施柏绿做的第二件事,是去台球厅抽烟也喝酒,这对于施柏绿来说,也很简单,他去了。
秋梨便趁机带着春台经过台球厅,再继续给春台洗脑:“我就说施柏绿不是什么好学生,别看他学习成绩好,男男关系真是乱搞,春台你上回也是亲眼所见吧?”
“嗯,看见了。”春台笑着点头。
“那你为什么还在笑呢?”秋梨问。
春台这时看见施柏绿在一帮社会青年之中抽烟,是侧身站着,俯了颈让别人好给他点烟,指尖很快腥红,他吸食一口,眉眼流露出一分适应的惬意。
春台不失望是假的。
秋梨说:“春台,我看见他的第一眼就知道,我们跟他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觉得我们还是远离他吧,说不定以后他就会跟那些社会上的不良一样,做出什么伤害人的事情。”
秋梨的话是有她自己的依据的,她真的不希望春台在施柏绿那儿受到伤害。
她其实也很想告诉春台,施柏绿那天请人欺负她的事,但既然跟施柏绿做了三件事的交易,就一直忍着没说。
“你先回去吧。”春台说。
“啊?”秋梨问,“你不回去吗?”
“我去说说他,虽然没什么资格。”春台说。
秋梨看过春台沉郁的侧脸,点头:“那好,那我们明天见。”
“好。”春台冲秋梨一笑。
在人群之中抽烟的施柏绿其实已发现春台了,发现的那一秒,他很想丢了手里的烟,但他要是扔了,秋梨会告诉春台他那件更不堪的事,那件事对于春台来说,恐怕是罪大恶极的吧。
要是春台知道了,绝对不会再正眼看他了吧。他掐了烟,转身去卫生间。
帮他点烟的那个黄毛小伙问:“柏哥,一会儿还去不去KTV喝酒啊?”
施柏绿的身影已消失不见了。
“他不去。”春台没忍住说。
“你哪位啊?”黄毛小伙扬了下巴问。
春台走到他面前,问:“施柏绿去哪儿了?”
“这个方向,应该是卫生间咯。”黄毛小伙上下打量春台,嗤笑一声道:“卫生间的环境不太好,像你这样的人还是不要去了。”
春台要去的,走过清凉廊道,推开卫生间的门,看见施柏绿在洗手。
施柏绿抬眼,从镜子里看见春台的脸,他感到意外,以为春台会直接路过。
又看见春台是皱着眉,他双手撑在洗手台上,低下头道歉:“对不起,哥。”
“你跟我道什么歉呢。”春台的语气很是平和。
施柏绿胸膛因沉重的呼吸而起伏着,他要怎么说?他简直也是不能相信自己,坏的事他是一下就学会了。
“施柏绿。”春台有些担忧他,他肩背轻轻浮动,看不见表情,撑在洗手台上的双手牢牢握成拳,青筋颤栗要成了重影。
等春台快走近他,他猝然起身面朝春台,恳切道:“这个地方不好,我们出去。”
“走吧。”春台说。
施柏绿跟着春台走出大厦,情绪渐渐稳定,就像一场烈火被小雨轻柔浇灭,随即海面出现一座灯塔。
“你是最近心情不好,压力很大吗?”春台问。
施柏绿只好“嗯”一声。
“上回你说你脑震荡住院,是怎么回事呢?”春台担忧地看向他后脑。
他情愿春台不要对他做出普通的关心,只是这样普通的关心,也让他心里的爱火燃烧不尽,他顿时也明白,如果他没了爱火,那就完完全全是个卑劣的恶人。
“骑车下坡的时候摔了。”施柏绿说。
“那么不小心呢,下次你注意,现在你应该没事了吧?”
施柏绿忍不住看向春台的眼睛,像月亮倒映在清潭之中,再多看一秒,他就要控制不住抱春台了。
他真的抱住了春台,把春台禁锢到他怀里,让春台像一棵树从他心间长出,他埋头到春台的颈边,低低地喃:“我变不好了,你看错我了。”
春台惊了一瞬,因为被施柏绿抱得猝不及防,因为施柏绿的拥抱像一把紧实的锁,因为施柏绿的身子好沉好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