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大厨端着餐盘走上前来,大嗓门如雷贯耳:“东家!”吓得苏东家浑身一震,“大树啊,我耳朵好着呢,你下次轻着点。”
大树歉意地笑了笑,“忘了忘了,嘿嘿。”
“万小将军,您别怪咱们,实在是寂声楼里的聋哑人多,我不大声点他们都听不见,这习惯一经养成就很难改过来了。”
“其实你大声了他们也听不见的。”苏更阑无情道。
起初,寂声楼的班底是由当初宁安哑民组成的,这些人除了不能开口说话之外倒也没别的bug。可后来不知怎么的,有一些外地的聋人得知了寂声楼这个招牌,不远万里奔赴而来希望能混口饭吃。苏更阑就慢慢给他们教手语,手语在这些聋人身上反而发挥了更大的价值。
他端起餐盘里的一碗枇杷银耳粥,用勺子搅了搅,散出清甜的热气后才端给万尧清。
“您尝尝,这个对嗓子好。”
万尧清闻声抬眼,独独只看向他,眼波闪了闪。
苏更阑立马解释道:“我所定的属于有缘人的专享菜品并无标准,看人下菜碟而已。若您是身怀六甲的孕妇,那我便做一碗安神滋补的燕窝;若您是腿脚不灵便的老人,那我便熬一碗热腾腾的牛骨汤;若您是幼儿,那便做一份小孩子都爱的桂花酒酿小圆子......”
“我知道您嗓子不舒服,时下秋干物躁,喝点利咽清喉的批把银耳粥总没有坏处。”说话间,清粥的香气氤氲在夜色中,诱人极了。
大树道:“万小将军,这是我们东家亲自亲手熬制的呢,不论您今日是否玩那猜灯谜的游戏,这粥品也是提早就备好了的。”
被大树这么一说,苏更阑不知怎么有点脸红,连忙道:“嗯嗯,这样比较有诚意,您真的帮了我很多。”
在两人的微笑服务下,万尧清的脸色好像没那么黑了。
他尝了一口,然后眼前忽然闯进来两张脸。大树目光炯炯,“怎么样?”
苏东家期待满满:“好喝吗?”
一主一仆眨巴眼睛,万尧清微微撤身。
大树:“完蛋了,苏东家你手艺不行,我就说莲子苦吧?你剥不干净的!”
苏更阑有点生气,“我明明只放了一颗莲子!不可能不好喝!我从小喝到大而且唯一会做的就是这道粥了,不可能不好---”
刷刷---
鬼画符般的红纸上多了两个字:【好喝】
苏更阑一下子就心满意足的傲娇起来了,“哼。”
大树也哼了一声就走了,俩人像闹了脾气的小孩。
苏更阑高兴地重新坐回来,“谢谢将军捧场。”
万尧清喝着粥,苏更阑忽然涌起一股慈爱之心,“算了,我不好奇您为什么特殊对待我了,我日后发达了回报你就是。”
“将军大人,不如我教您一点手语吧,即使以后不能或不愿开口说话,用手语也可以很方便地和我交流的。”
“如果普通人也愿意学手语就好了,这样寂声楼里的聋哑人出了远门之后也能和他们无障碍沟通了,不至于只能在寂声楼里活得松弛,而在外头依然谨小慎微。”
苏更阑自说自话时也不感到无聊,和万尧清待一块时好像也没那么紧张了,因为他直觉对方并不讨厌,否则手起刀落,自己项上人头早被当球踢了。
不多时,清粥见底。
苏更阑很开心。
可是下一秒他就开心不起来了,因为纸上最后落下四个大字---
【狗胆包天】
苏更阑又懵又惊:“将军大人,我没说什么僭越的话吧?”
【欲担任将军之师,如何不僭越】
“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苏更阑连忙站起拱手,“将军饶了我的无心之失吧,我随口一说而已!”
怎么回事啊,明明这人上一秒还夸粥好喝呢,下一秒就翻脸不认人?
苏更阑垂着头不敢看对方,所以错过了万尧清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苏更阑默默腹诽:伴君如伴虎的君是将军的“军”吧,真是服了,果然就如阿炎所说,这人脾气不太好。
喘了几口大粗气,苏更阑试探性地抬眼,发现纸上又多了一句话:
【随口一说,更是狗胆】
苏更阑两眼一黑直接跪了,“...您到底要怎么样嘛?”
仰视的视角里,万尧清的气场便显得更盛气凌人了。优越的下颚角和挺直的脊背,薄薄的唇线...这次苏更阑一直盯着万尧清的表情变化,他想洞察点蛛丝马迹,结果还真得逞了---男人唇角勾起的弧度意味着他并没有真动怒。
好哇,捉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