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涵也是想起了往事,不由有些愣神。
年少时的真诚以待,虽然不甚温柔热络,但也足以让少女心动。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忽然多了几分认真,于是再次提醒他。
“我还没有想好答案。”容辰系好绷带,抬眸看向她,眼中并无多余的情绪,语气也是冷冷淡淡。
慕涵对上那双眼睛,清醒过来,不由失笑。
是她失了分寸。
既然决定要放下,就不要心存幻想了。
“回去记得换我上次给你的药。”容辰嘱咐了一句,然后起身离开了房间。
“知道了。”慕涵的声音低的几乎叫人听不见,但她知道他能听见。
过了一会儿,侍女来到屋外,从步履声能听出些许匆忙。
“慕小姐,给您的茶拿来了。不好意思,我方才有些事情耽搁了。”
“不妨事。”
慕涵冲她微微一笑。
“刚才慕夫人派人传话说,您受了伤,也不便接着参加宴会了。她在马车上等您一同回去。”
“我知晓了,还有劳姐姐带我出府,我不大熟悉这里的路。”
“慕小姐客气了,这是奴婢应该做的。”侍女福了福身,带着慕涵向外走去。
等上了马车,看到坐在那里面色沉静的慕夫人,慕涵客套地喊了句“慕夫人”,而后便坐在了侧边的位置。
这是她几年来第一次和慕夫人独处,只觉得生疏得厉害,人也不自觉拘谨了几分。
慕夫人看着她冷淡疏离的模样,心里却像是被针扎了一样泛起一阵刺痛。
最终还是慕夫人先打破了车厢里的尴尬沉默,解释道:“你妹妹伤了脚,所以清胥带着她先行回府了。”
慕涵只是垂着眼,应了声“嗯”。
慕夫人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继续说些什么。
她时不时地轻掀窗帘,张望着外面。
慕涵正闭目养神,所以没有看见。
直到慕夫人喊了声“停车”,她才睁开眼睛,眼含询问地看向慕夫人。
却只听她吩咐马车夫道:“去前面的铺子买点卤味来,一样来一点点,要甜辣口的,再记得让店家多撒点芝麻。”
听起来只是寻常嘱咐的几句话,却让慕涵顿时鼻子酸酸的。
她别过脸去,不叫慕夫人看见她有些发红的眼眶。
“你从前最喜欢吃这些,不知道现在口味有没有变,如果不爱吃…那你…跟娘说说你现在爱吃什么,娘去给你寻,可好?”
说着说着,慕夫人的尾音也有些发颤。
慕涵听得难过,随即又是满心的委屈。
委屈劲一上来,眼泪就忍不住地往下落。
好过分。
这个人如何能做出这番毫无芥蒂的模样,就好像过去的三年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此刻她倒是真心情愿慕夫人像慕清胥一样,爱便是爱,恨便是恨。
慕涵装作不经意地抬了抬袖子,擦掉了眼泪,但是哭这件事情就是很神奇,一旦开了头就难止得住。
慕夫人静静地看着她的小动作,眼睛也湿润了,心里酸涩难言。
阿涵小时候便是如此。
每次闹的时候都是干嚎,唯独真正想哭的时候反而使劲憋着眼泪,憋不住的时候也悄悄哭,不想别人知道,叫人好笑又心疼。
现在大了许多,有些小习惯还是一点没变。
婉儿就不一样了。
每次婉儿一哭都叫她想起来她没能陪在亲生女儿身边的那十四年,所以忍不住想多弥补点、再弥补点。
方才婉儿崴了脚的时候,眼泪一滴一滴地落着,让她的心都揪起来了。
所以,她心里是有些埋怨阿涵的。
虽然理智上,她知道阿涵今天做得相当漂亮。
相府的两位小姐并未犯下什么错处,却一个两个都在长公主的宴会上受了伤。
无论如何,皇家都是不占理的,圣上听闻之后想必也会出面宽慰慕相。
阿涵今日所做,对相府有利无害。
但她就是心疼婉儿。
十四年的骨肉分离,怎么补偿都不为够。
阿涵被他们娇养了十四年,本就该多分摊点。
她想着,阿涵心软,想着法子多哄一哄,她记忆里的乖女儿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