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不敢看她的眼，说出了少有不掺假的真话。

斯莱特林一向是不爱讲真话的，可他对她讲过最多的真话。

菲欧娜看着他苍白的侧脸触在午后清朗的日光里，在浮光中，她清晰地看见了他眼睫的颤动，仿佛一只不安的蝴蝶在抖动着蝶翼，下一秒就会受惊离去一般。

她只想静静看着他，平复自己一次又一次受到冲击的内心。

她已经一句话都不想讲了，大概这几天她一直都很难过。

其实她远没有自己想得那么理性冷静：斯莱特林的羞辱令她屈辱愤恨，失去希尔达让她迷茫痛苦。

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卡尔文那一刻，她的脑袋一片空白。她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他会不会醒不过来了？

若是从前，她大可以向安德莉亚诉说这些漫无边际，又敏感多疑的心思。可安德莉亚不在这里，也无法解决她的忧思，写信诉告只是凭空增加老人家的烦恼而已。

“霍格沃兹是全英国最好的学院，虽然我对校长邓布利多称不上喜欢。”

似乎是因为没得到回应，他以为她在担心赫奇帕奇，“但他的确是近代最伟大的巫师，这种诅咒绝对难不倒他，他要是做不好，霍格沃兹可以换一个校长了。”

听起来他的确不太喜欢邓布利多。

“谢谢你，西弗勒斯。”

她重新微笑起来，“我有点难过，也有点害怕，我觉得自己糟糕透了。”

这让他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不敢置信地挑了一下眉头：“告诉我你脑子里的荠荠草是什么时候长出来的，你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想法？好吧，你的确糟糕透了。”

他的讽刺还是那么辛辣，明明正常人在此刻应该来安慰她。

很明显，西弗勒斯.斯内普是个特例。

如果是莉莉，她会生气地大声反驳过去，而不甘势弱的西弗勒斯一定会回嘴，最后两个人会吵到两败俱伤，连吵架的原因都忘了。

但菲欧娜从不和西弗勒斯争吵，比起争吵，她向来有更好的办法去对付西弗勒斯。

她踮起脚凑近了他，微抬起下巴与他对视，暖棕色的眼瞳望着他，轻柔得像望着一片满是鲜花的田野：“你讲得很对，所以，你愿意给我一个拥抱吗，西弗勒斯？”

她叹息着，诚实道：“我有些累了。”

他盯着她，仿佛没理解一般露出了古怪的神色，迟疑了许久，他向她伸出了手，是试探，且不确定地。

而女孩却远比他要干脆，坦然投入了他的怀抱，她依靠着他，仿佛只能依靠他。

他原本僵直的手指渐渐放松开了，缓缓抓紧了她。

他猜她是想家了，毕竟在刚开学的时候，莉莉就因为想家大哭了一场。

女孩子都是很脆弱，她们总是不够强大，需要男孩子的爱护。

这个念头让他心里升起了奇异的满足感，让他觉得她如此需要他。

当她倦怠地栖息在他的怀中，像是一朵娇嫩，无法承受风雨的玫瑰，与生俱来的保护欲便已冲昏了他的头脑。

他忍不住凑近看她纯黑的发，想像着为她别上一枚精致的宝石发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