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母供职的机构只是分公司,总公司暴雷时有700多亿的坏账,牵扯到的人太多了,所以实控人带着钱外逃的时候一路绿灯,”傅闻礼嗤笑一声:“中间不少人通过朋友给我递话,让我放他一马。”
那段时间傅奕城都听到了风声,但是傅闻礼一意孤行得像个暴君,傅奕城只好给他增加了跟派的保镖人手。
“但是那个时候我找不到你……我做的太急了,”傅闻礼看向谢千琅,满不在意地说:“他们想了个最直接的方法来阻止我,在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就急着出京去找你的时候,被人钻了空子。”
开卡车的司机是个亡命徒,身上背着巨额的赌债,撞过来的时候没有半秒迟疑。傅闻礼被卡在驾驶位上,手机摔出去很远,一时间只能听到血液滴落的声音,仿佛生命倒计时的丧钟在为他敲响。
如果不是傅闻礼身上有幼时为了防止被绑架种下的定位芯片,可能真的会不明不白地死在路边。
“我在ICU里住了三个多月,醒过来后被告知右手差不多成了摆设,”傅闻礼说得轻描淡写:“又要做复健,又要学着左手写字、左手吃饭,好累。实在痛得受不了的时候,就会看一看你的照片。”
他那时候几乎成了药罐子,每天定时定量吃一大把药进去,颅内的血肿还未完全吸收,不知道是药物的副作用,还是淤血压迫到了神经,傅闻礼的脾气变得很差,复健的时候配合度很低。
“可能实在是太痛了,有一段时间我总能看到你坐在我病床旁边,好像还是刚分开前的样子,你穿一件白色的毛衣,头发好像刚吹干,毛茸茸地像只小狮子,跟我分享今天遇到的好玩儿的事情。”
“听你讲话的时候痛感会减轻一点。”
傅闻礼想起什么,脸上带了点笑:“我躺在病床上昏昏沉沉的,还以为你是被我爸绑来看我,话都说不清楚还急着嘱咐你,不要害怕他,如果你真的不想见到我,直接走掉就好了。”
谢千琅笑不出来,她想起接到谢巍开开心心通知她案件有进展的电话后,很久都没有下文,好几个月过去,办案人员才继续跟进。
谢千琅不知道,在那段时间里傅闻礼在经受这些。
她不知道。
“我爸是个商人,他稍一权衡,可能觉得比起一个配合复健的精神病来说,一个精神状态良好的残疾人更加有碍观瞻,于是就任由我的幻觉继续存在。有一段时间我没办法分清你和幻觉的区别,在幻觉里我们还在相爱,但是在现实里你不愿意看见我,有时候我觉得能躲在幻觉里也不错。”
“所以直到现在,我还在定期接受李医生的治疗。”傅闻礼笑着说:“也因此看到你给我推李医生诊室的联系方式时,我才会那么惊讶。”
谢千琅从听傅闻礼开口到现在一直在沉默,这会儿突然开口说:“我是真的。”
傅闻礼说:“什么?”
谢千琅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傅闻礼,我在这里,我是真的。”
“知道了。”傅闻礼笑着点点头。
指尖拂过谢千琅的眼角:“哭什么。”
“你看错了,我没哭,”谢千琅撇过头,匆匆擦了擦脸。
视线看到一边的药,问傅闻礼:“你自己可以吗,会不会不太方便?”
谢千琅想起刚才傅闻礼说他练习过左手吃饭,左手写字,不知道左手涂药方不方便,刚想说“要不要我喊庄云来?”
傅闻礼闻声眨了眨眼,轻笑着说:“其实我还是不太惯用左手,那就麻烦你了。”
谢千琅的指尖有些凉。
她捏着酒精湿巾,缓缓擦过傅闻礼赤裸的皮肤,疤痕隔着一层湿巾,仍然能摸到凹凸不平的触感。
傅闻礼的喉结上下滑动,轻声问谢千琅:“是不是很难看?”
“嗯?”谢千琅从肌贴的说明书里抬头,看向傅闻礼:“还好吧。”
傅闻礼神色认真:“你介意的话我可以去做祛疤手术。”
谢千琅“啪”的一声把肌贴糊在他肩头,红着脸瞪着他,低声说:“管我什么事,你爱去不去。”
傅闻礼闷声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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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要拍租房同居后的生活场景。
谢千琅换了质地柔软的米色居家服,蹲在客厅的电视柜前挑电影碟片。
傅闻礼站在厨房准备做饭,料理台上备的菜和调味料一应俱全,他挽着袖子看了看,说:“等会儿可以做个芦笋口蘑虾,快手菜。”
向适原坐在监视器后,看着傅闻礼熟稔的动作,忍不住笑:“奇了怪了,大少爷,你留学那几年都没学会做饭,怎么现在突然转了性了。”
傅闻礼挽袖子的动作一顿,含笑道:“前几年学的,女朋友口味挑,总吃外面的饭不放心。”
“是不是那个让你受了情伤的女朋友,”向适原好奇道:“这么久了还没走出来?”
傅闻礼眼神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谢千琅越来越僵硬的背影,摇摇头:“够呛了。”
“啧,”向适原摆摆手,问:“千琅,准备好了没?”
终于等到话题转移的谢千琅忙不迭摆了个“OK”的手势。
“action!”
李桥盘腿坐在沙发上,电视机在播放一部二十年前的软科幻爱情电影,她转头朝着厨房的方向问:“还要多久呀?”
“马上。”宋时风的回答被抽油烟机的声音阻隔,听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