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个鬼,分明是冤家路窄。
太阳的光轮将两人重叠的影子拉长。
计时开始。
经过一天半的训练,舒悦自认为十分钟的军姿完全不在话下,可站了没一会儿,她便头晕目眩,后背冒出一层冷汗。
又过了半晌,教官捏着计时表,声音嘹亮地提醒:“还有最后一分钟!”
眩晕感加剧,舒悦头重脚轻,眼前白茫茫一片,她实在撑不住,一个踉跄栽倒。
恍惚间,舒悦好像看见沈淮桉伸手虚扶了一把她的胳膊。
她摔下台阶的同时,沈淮桉也身形一晃,单脚着了地。
“时间到,”教官按下手里的秒表,指了指舒悦和沈淮桉,“你们俩,解散之后留下来加练。”
舒悦觉得沈淮桉是为了扶她才没站稳的,想转身道谢,可沈淮桉早就走回队伍中,勾起领口转转脖颈,像个没事人一样,仿佛刚才的帮助只是舒悦的错觉。
舒悦抿了抿唇,沉默着回到自己的位置。
她怕自己现在过去对沈淮桉说谢谢,以沈淮桉的性格,会嘲笑她自我感觉良好。
解散哨声响后,舒悦和沈淮桉多站了五分钟的军姿。
舒悦没吃午饭,一下午的训练几乎耗光所有的体能,她饿的眼冒金星,加练一结束,抄起地上的粉色保温杯狂奔到食堂。
军训期间打饭的人格外多,七中只有一个食堂,舒悦又去的晚,到地方时仅有的晚餐档口队伍排到了大门外的楼梯下。
舒悦排在队尾,捂着胃背靠门口的石柱。
沈淮桉跟在舒悦身后也来了食堂,他没排队,好像是来等人的,站在楼梯中间环视一圈,随后拿起手机发消息。
等了良久,队伍才动了一点点,舒悦脚步虚浮地向前走,刚踏上台阶,忽然两眼一黑,脚底像踩了香蕉皮般一滑,身体向后倾倒。
舒悦以为自己的后脑勺会狠狠地摔在水泥地上。
可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她跌入一个坚硬的怀抱。
少年的衣襟擦过她的鼻尖,有股清凉的薄荷味道。
然后,舒悦听见沈淮桉大喊:
“前面的人让让呗,我这有个同学饿昏了!”
“……”
——
沈淮桉这一嗓子唤醒了同学们的爱心,让舒悦得以提前进入食堂吃晚饭。
舒悦饿的前胸贴后背,她顾不得自身形象,疯狂往嘴里扒饭。
来来往往的人向舒悦投来异样的目光。
坐在一旁的沈淮桉:“……”
由于虚弱的缘故,舒悦本就素净的小脸更显苍白,大快朵颐的样子像一只仓鼠,腮帮一鼓一鼓的,乖巧又可爱。
沈淮桉挠挠眼皮:“你是,低血糖犯了?”
舒悦嘴里塞满饭,讲话含糊不清:“算素吧,我今天不舒服,中午没吃饭,下午晒的太久,所以……嗝……”
舒悦被饭噎住,想喝水,拿起桌上的保温杯晃两下,听见里面水滴碰杯壁的叮叮空灵声,叹息一声,艰难地咽下米饭。
她放下水杯,想起自己忘记带饭卡,刚刚是沈淮桉帮她刷的钱,边顺胸口边说:“谢谢你呀,饭钱我明天还你。”
沈淮桉:“不用了。”
“要还的,”舒悦吃一口鸡蛋,“对了,你不吃饭吗?”
沈淮桉:“我等人,出去吃。”
舒悦吃的快,餐盘迅速见底,她意犹未尽地舔舔唇,端着餐盘起身。
沈淮桉以为舒悦吃完了,贴心叮嘱:“你最好缓缓再走,万一半路晕倒,可不一定遇到我这样的好人了。”
“我不走,”舒悦迈过长凳,“我是没吃饱,再去添点饭。”
“……”
将近晚上六点钟,食堂的人走了一大半,不用排队,很快,舒悦举着满盘饭菜回到位置上。
她看了眼旁边的空位,以为沈淮桉等到人离开了。
舒悦美滋滋地举起筷子,一抬眼,瞧见沈淮桉手里拎着一瓶矿泉水从右边的超市出来。
他坐回刚才的位置,把矿泉水往桌上一放,推到她跟前。
舒悦握住那瓶水,冲沈淮桉笑了笑:“谢谢你。”
沈淮桉虽然嘴欠了点,人还是不错的。
她宣布,撤回昨天对沈淮桉的诅咒。
“客气了,”沈淮桉扫一眼舒悦面前满满当当的餐盘,啧了声,“看不出来啊。”
舒悦拧开水瓶盖:“什么?”
“你还挺能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