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沈星鲤上前的脚步,商务车的电动门徐徐向后敞开,漏出车厢里幽柔的暖灯。
从这个角度望不见车里人,但他应该是在看她。
这令她走路的姿势都变得不太自然。
沈星鲤边走边略带惆怅地想,钟馥屿这个人说来也挺可恨,总要在她刚把心态调整好的状态下现身,把好不容易归于平静的思绪再度搅乱。
涟漪一圈又一圈,直到搅成一个无法挣脱的漩涡。
这是辆右舵车,右前方的驾驶室是空的,司机已经提前被遣开。车里只有钟馥屿一个人,半张脸掩在阴影里,没有表情时总给人一种不动声色的疏离感。
沈星鲤自觉在第二排仅剩的一个空位上坐下,抱歉地说:“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钟馥屿浅淡地笑笑:“要这么说的话,是我不好意思,这么晚还让你出来。”
车里温湿度适宜,他穿着质地精良的衬衣马甲,脖子上的领带被扯松了一些,叠着腿闲适地倚在座椅里。
说起来,她还头一回见到他如此商务的装扮,俨然是财经杂志封面上那种运筹帷幄的精英。
但相较大部分世俗里的成功人士,他的眉眼五官又显然过分年轻标致。
即使沈星鲤已经许多次近距离描摹过这副俊朗的面容,但每一次再细看,仍然能萌生出同样的惊艳来。
官仔骨骨。
粤语里这个形容男子气度不凡,风流儒雅的词汇,用在他身上再贴切不过。
“你刚从澳门回来吗?”沈星鲤没话找话问。
“嗯。”钟馥屿应着,从后排取过一个印着澳门某家酒店LOGO的手提袋。
“那边客户送的点心,我也不太爱吃这些,不嫌弃的话拿回去尝尝。”
沈星鲤也不推辞,揭开袋子看了一眼。
“可是宿舍里没有冰箱……刚好我也饿了呢,你介意我在车上吃吗?”
“你高兴就行。”钟馥屿说着,顺手替她支起桌板。
酒红色方盒里静静躺着四枚精致的糕点,沈星鲤挑了其中一块小熊造型的慕斯蛋糕下手。
“很好吃诶。”
绵密的糕体入口即化,沈星鲤扭头朝钟馥屿夸赞了一句,又低头去戳另一只熊耳朵。
钟馥屿静看她认真品尝的侧脸。
或许是在社交场上见多了为维持身材,整个晚宴只敢吃醋拌沙拉的名媛、明星。此时见到沈星鲤尽情享受甜食的样子,居然觉得这个画面挺治愈。
“真有这么好吃?”钟馥屿问。
“好吃呀。”沈星鲤点头,顺口问了一句,“你要不要也尝尝?”
钟馥屿从善如流:“好。”
沈星鲤:“……”
沈星鲤眨了眨眼,大脑在这个干脆的音节里死机了几秒。
反应过来后,她低下头去翻手提袋:“那我再拿个勺子。”
钟馥屿垂眸:“你手里不是有一个?”
沈星鲤的手悬在半空:“这个?这个我用过的。”
“你介意?”
“……那,倒也不是。”
沈星鲤也觉得自己矫情,明明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怎么还要去纠结共用一把勺子的细节。
在他的眼神示意下,沈星鲤一只手在下方悬停护送,另一只手将蛋糕送到他嘴边。
他静静与她对视,然后微侧过头去咬住勺子,明明只是个很寻常的动作,她却觉得格外性感撩人。
彼此间的气氛霎时变得暧昧无边,好像时间的流速都缓慢了下来。
待勺子抽回的一刻,他同时倾过身来,压着她的后颈,吻住她。
他的吻总是来得那么强势不容拒绝,当然,她也并不想拒绝。
厮磨中,沈星鲤觉得自己也成为一块正在被细细品尝的甜点,在他的唇舌倾碾之下化散。
柔软而炙烈的触感令人沉迷。
榛果酱的腻甜,黑巧克力的甘苦,海盐颗粒的咸涩。分明的层次在味蕾间绽放,他带她一一遍历。
“味道是不错。”
良久,钟馥屿松开沈星鲤,一本正经地评价。也不知是说蛋糕,还是说她。
沈星鲤脸颊发热,心跳也剧烈震荡。
因为他的存在,这样一个寡淡如常的夜晚像被按入蜜罐里浸过,变得旖旎斑斓。
连吹拂的清风都是甜的。
那晚,他们之间就止步于一个吻。
尽管下楼去见钟馥屿的时候,沈星鲤已经做好会出去过夜的心理准备。
但他连半句暗示性的话都没有,只是闲聊般问了她一些学业相关的问题,又说自己最近在珠三角把关项目,所以这阵子会长居广州。
沈星鲤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具体做的是什么,也很识相的不会多问。听到他这么说,心里仅抓住一个值得高兴的重点。
“那我是不是经常能见到你了呀?”沈星鲤问。
她双眸泛着星星点点的碎光,期待的情绪全写在脸上,眼睛一眨不眨望着他时,有股天真纯粹的孩子气。
钟馥屿笑了一下,清冷的眉眼勾出些温柔的弧度。
他不紧不慢地回:“我今晚不就是打听你的日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