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不容易从围着的一群人里挤出来一个头,这场喧闹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警察将闹事的女人带到楼上,暂时将情况控制了下来。而正坐在楼梯阶上的人应该就是刚才那阵争吵的另一方。
“那不是芳蕊吗?”
冯朵吃惊地从后面凑上来,她和群青过来的属实有一些慢,不过我也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个垂着头发的女生是杨芳蕊。
众人小声议论着散去,我们赶忙上前查看芳蕊的情况。
“怎么了?没有受伤吧。”
我看她披头散发的,赶忙检查她是不是和那个已经送走的闹事者发生了肢体冲突。
杨芳蕊还没有缓过神来,她呆呆地看着前方。
她身上倒是没有伤口,只是发绳被扯断了。
“没事,那个人已经被抓走了。”
冯朵递来一杯热水。
“刚才那个人是怎么搞的,在警察局里也敢这么嚣张。”
“刚才被扭上去的,也还是我未来的亲戚。”
“亲戚?”
我突然有了一点印象,那个梳得椭圆椭圆的头型,和那股尖尖的声音,和我之前见到的有个女人很像。
“这不是趴在地上哭的那个女的么?”
我回忆起来,今早毒杀案房间里哭的撕心裂肺的那个女亲属。
“你还记得啊,她确实哭得很伤心,毕竟死的是她的母亲。”
芳蕊深吸一口气,将我们给她拿来的发绳重新别到后脑勺,她冷冷地盯着楼梯的上方,并没有表现得多生气。
“嗯,我没事了,我们回座位上去吧,谢谢你们。”
芳蕊起身,好像最开始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一转头,等候室里的各位同学也是一副,刚才什么也没发生的表情,凑上前去和她说起别的事情起来。
根本就不像是谋杀案发生过后嘛,我心想,至少氛围也太轻松了一些,即使不是自己家的亲属,在那种场面还没过去一天的情况下,大家还保持着表面上的平静和喧闹,反倒使我更加不安起来。
“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冯朵看着恢复正常的气氛,冷不丁得冒出了这一句话。
“啊?”
我和群青显然都被她这个突兀的问题吓到了。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啊,没什么,我只是刚好想到一些事情。”
冯朵尴尬地笑了出来,她刚才那一句话是脱口而出的吧。
“不过,你们究竟觉得世界上有没有鬼呢?”
“…不知道...”
群青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我还以为她会和我一样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槟知怎么说?”
“啊,我觉得,世界上不可能会有鬼这种东西吧。”
毕竟从小到大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一次,说实在我认为任何经受过基础教育的人,都不应该再问出这个问题。
这个世界属于完全的物质,至少逻辑自洽的解释都是这样认为的,也是我的生活信条之一,虽然也会怕恐怖电影里的鬼,但我认为那并不可能存在。
“是吗?”
冯朵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开始询问起我们学业与工作上的事情。
看来不能很畅快地把要说的东西说清楚。
我趁着一个话题还没有完全结束的时候,又把这个话茬提了出来:
“你刚才会问鬼的问题,是你想到了什么嘛?”
“之前,我有和你们说过,一些关于农村迷信的事情吧。”
我点了点头。我还依稀记得冯朵提到的煞气的说法。
“刚才那个女人骂的虽然不是很好听,但是她能够在大庭广众说出来,说明也不是什么只有几个人知道的说法哩。”
“你们看,刚才芳蕊被那样骂,这些亲属居然没一个上去拉架的。”
“你是想说,这个已经成为共识了吗?”
“也不是那个意思啦,至少那些老一辈的人,如果是迷信的话,还真有可能把责任怪到芳蕊身上。”
那可真有够恶心的,我朝着那个方向的人瞥了一眼,他们也正朝我们这些人的方向看。
从城市区前来的年轻人,与这个还并未现代化的农村,形成了反差强烈的对比,芳蕊和她未婚夫的亲戚,几乎和我们说不上话,即使是这些亲戚里面年轻一些的也是。
“怪在芳蕊身上?”
“是啊。”
既然找芳蕊茬的,是邓岳的堂姐,我很难不联想到邓岳一家人对于芳蕊的态度。
“芳蕊在车上说的这里的传说,也让我觉得,这里面说不定也有些文章。”
冯朵继续补充着玄之又玄的知识,“人祭的话,当然是不可能,不过是否有其他相应替代的仪式呢?”
“也总不能说是,因为这些传说导致的杀人案件吧。”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啦,我的意思是,万一有人这么想的话,这里的村民肯定自然而然会觉得是芳蕊的问题了。”
“怎么可能。”
我可以理解烧香拜佛这样的东西作为一个心理安慰手段,但在现代社会,还有人会因为迷信直接地去指责一个无辜的人为灾难的原因,太不可思议了。
“不好说啊,这个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