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木瑾使劲把杆子往里怼,帐篷膨胀起来:“你之前问我有没有带它,想和我说什么?”
柯培站了起来,抻直了发麻的小腿,解释道:“我没有想到它有个烦人的限制。”他又弯了眼:“还不如带一麻袋书来引火呢!”
滕木瑾:“你是巫师,没有巫师权杖?”
柯培懂她的意思:“之前忽悠你的,它是族中长辈的物品,不听从其他人的命令,我拥有的是最普遍的巫师权杖,如今不过是硬一点的垃圾。”
滕木瑾无视了后半句转移注意力的话题,很敏锐:“它的主人是谁?”
柯培:“他失踪很久了。”
“在盘蛇岭?”
“在他的老家。”
司瑞德架好了木材,打断两人的交谈,问有没有干的容易燃烧的物件,但是他已经心有所属,看中了寄存在柯培身上的藤蔓,象征性地问一句。
柯培拔腿就跑,和司瑞德幼稚地作对到底,司瑞德气得没了脾气,胸闷气短,绝交的心都有了。最后以柯培拖了一根干得脱水嘎嘣脆的藤蔓求和好告终。
柯培取下身上的藤蔓,发力拉扯一阵,完好无损,他说:“如此结实,留着大有用处。”
司瑞德是一个讲理的和平居民,接过来掂量一下,确实如此,气消了一半。
滕木瑾一个眼神也不肯吝啬,终于吹出了一簇摇曳的小火苗,意外地注意到柯培微微抽搐的手部肌肉,手掌张开又握紧。
滕木瑾奇怪:“这么认真地用力?”
柯培让司瑞德收好藤蔓。司瑞德一边往火堆里添干树叶,一边损柯培:“弱鸡,你手无缚鸡之力,我再用点力就能扯断它。”
柯培:“……”
他不甘示弱,反唇相讥:“蛮力鬼,你力气大了不起啊?”
滕木瑾无语:“这是夸奖吧。”
司瑞德显然不这么认为,受了激将法:“你都比不上鸡翅膀,是一块鸡骨头!”
柯培气笑了,又找不到其他骂人话,深呼吸两下,记了仇,问:“我教你们一些简单的咒语吧?”他伸出一根手指,“学不会不能怪我,正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两人没什么意见。
柯培没有使用巫师权杖,用一根把玩的树枝,对它缓慢念了一句咒语,树枝变成了一只青蛙,跳出了柯培的五指山,末了,他问:“喏,听懂了吗?”
司瑞德只觉得一阵打鼾的呼噜声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皱眉摇摇头。
柯培不厌其烦地重复一遍,咬字清楚。
司瑞德觉得自己可能出厂设置出了毛病,不好意思再麻烦柯培,忐忑不安地举着树枝,依葫芦画瓢地念了一遍咒语。
柯培屏住呼吸,生怕吹散了这一句咒语。
怦怦怦——
几声心跳声过去,昏暗的火光之中,树枝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柯培冷静了一会,嘲笑他人不太厚道,心想我要安慰他吗?
司瑞德没让他纠结太久。他捏了捏貌似毫无变化的树枝,脸色发黑,反手就要扔河里。
柯培眼疾手快地扑过去抓在手里,决定了:好好安慰他吧。不料,他和司瑞德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他掐了掐“树枝”,睁大了眼睛看了个遍,最后嘴巴一咧大笑起来。
司瑞德:“……”
他捂住了脸,放任柯培去了。
滕木瑾闻声抬起头,柯培正好对上她的视线,一边笑一边磕绊着说:“耗子……变出了……耗子尾巴!”
滕木瑾偏过脸掩去一丝笑意。
柯培笑得前仰后合,不敢太靠近司瑞德,捧着肚子歪倒在滕木瑾旁边。
司瑞德撤走了手,也不恼了,无计可施地看着柯培,流露出一丝几乎温柔的光芒。
滕木瑾不害怕动物,好奇地研究了一下树枝耗子尾巴,冲司瑞德比了一个大拇指:很逼真,无瑕疵。甚至有隐隐约约跳动的脉搏。
司瑞德:“……瑾,你试试?”
滕木瑾凝固了,半天不吱声。
柯培善良地拍了拍滕木瑾僵硬的肩膀,在她耳边循环播放了那句咒语。
滕木瑾一个头两个大,迟疑道:“唔……我……”
司瑞德吃了一惊:“瑾,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他的话语发自肺腑,滕木瑾却哑口无言,柯培笑得更欢了,他们三人从来没有像此时此刻离得那么近。
柯培没打算为难滕木瑾,一门心思报刚才堵得噎得慌的仇:“哈哈,耗子巫师,你再试试?”
司瑞德虽然对巫师不感兴趣,火气却又蹭蹭蹭往上冒,回怼道:“鸡骨头。”
滕木瑾正大光明地灿然一笑,捏着的树枝随着她的所思所想,立了三寸高,飞入树林无处寻。
柯培意犹未尽地教了几个入门咒语,譬如障眼法、凝水……多半是在玩,柯培表演,滕木瑾心不在焉……
安排了守夜的顺序,以日月星辰的位移为参照物,轮流钻进帐篷休息。
柯培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下意识地按摩了一下眼睛,梦游似的和司瑞德说:“你跑出来真的没事吗?我还是有点担心。”
司瑞德苦笑一声,一如往常:“别瞎担心,没事。”他放低了音量,“明天再看吧,我们应该迷路了,我忘记了原来的路。”
柯培有样学样,嗤笑道:“别瞎担心,我会找到出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