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德你……”派崔克倒吸一口凉气。
“我既然敢做猎人协会的生意,那总要有点担当的。我们先把他们弄过来吧。”那四个人都不是能力者,正好从他们那里挖点情报。
他们抛出一条缆绳,把摩托艇拴在船尾的系缆桩上;绳梯放下去,冻出鼻涕的四人就哆哆嗦嗦地爬上来。他们非常不适应爬这种柔软的绳梯,手脚并用却无法平衡身体,险象环出的过程至少浪费了他十分钟。派崔克安排他们挤进驾驶室,没座位了就坐在葡萄酒的木箱上。一开始他们看老走私客的眼神多少还有些戒备,直到一满杯热腾腾的红酒递过去。“没多余的杯子了,你们传着喝吧。”
人一多,驾驶室里很快就暖和起来,四人的鼻涕也就像小河解冻一样地淌下来。他坐在大副座上,默默地找出一包纸巾抛过去。乔少爷对手下并不爱护,这是他的第一感觉。然而派出四个完全不熟悉周围地形的旱鸭子,是因为手下没人可用,还是因为脑子笨?
“天堂海鸥号”已经完成了加速过程,正拖着小艇稳定地朝目的地飞驰。十一点差五分钟,肯定能在正午前抵达……哦,好像是自己说错幽灵岛的名字了,他想起来。看不见的丝线从左手小指垂下去,贴着地面快速爬行二十厘米后缠上了第一个人的脚踝。他叫它不要停下来,于是丝线又往前够了够,缠住第二个人的小腿。继续,他命令道,把四个人绑成一串,轻轻地。西索的“口香糖”随时能把绑住的物体拖向他想要的地方,而海德从来没用丝线试过。要是有什么意外,那么,今天自己也做个试验,他想。
与此同时,嘈杂无序的声音通过丝线反射回来。虽然分不清是哪个,他听到了他们的心声:这就是千耳会的海德??曼森啊,过去只是听说过。都说就连力兹大佬也很依赖曼森,为什么我们老板从来不跟他做买卖?他们要找的人是谁?回去怎么跟少爷报告?胖老头子是香料古公会的人吧,他们本来就认识还是曼森临时雇的?我们上了别人的船,回去要不要告诉乔少爷?为什么会被发现?我们离他们很远的……还是人家船上舒服啊。
他暗自叹息,乔少爷这么没自信吗,手下人冻成狗,去对家那里暖和暖和都不可以。不想自己的人和对家走太近,那你对他们好一点嘛。“你们开着那么小一条船跟着我们去那个地方是很危险的。”
“不是不是,”在摩托艇上跟他对话的小伙子赶紧摆手,喝了几口热酒后他已经缓过来了,“上午我们奉命去旅馆接你,可听说你出去了,所以我们就追过来。”
乔少爷是手下真没人了,他想,他们能追过来只有一种可能,港口有一张由人和摄像头共同组成的监视的网络。至于为什么追着我们出海呢……因为昨天我去了米哉的事务所,又跟他去购物,还去了公会的人开的饭店。今天上午我们又在走私者公会总部外停留了一阵子,而派出这四个小弟是因为那时候他们离码头最近还是……“哎呀,你们乔少爷昨天给我留言就好了,这下辛苦你们四个啦。”他似笑非笑地回答。
“曼森先生,你去看那个谁的姘头,会去多久?几天吗……”小伙子又用带着浓重口音的通用语问,声音越来越低。
他听到他暗中的自言自语:为什么要去看别人的姘头?
“不需要几天,我们下午就回去了。唉,说来这还是我跟一位猎人的赌约,我赌输了受的罚。”
那四人明显松了一口气。他们抢着抽纸擦鼻涕时,丝线上有个声音在说:他们也玩真心话大冒险游戏吧?不过,和猎人玩诶。“我是必须在中午前赶到的,你们回去以后就这么跟乔少爷报告吧,就说是我怠慢他了。话说你们听说过‘作家的姘头’这个地方吧?”
这个问题果然得到了四人集体摇头的回答。丝线反馈的声音是茫然的。
“海德,我必须提醒你一下,”派崔克轻咳一声,“那个小岛叫诗人的情妇。”
“真的?我记错了?”他装出惊讶的表情,“小伙子们,你们听说过吗?那是个小岛。”——哦,还是没有啊。“你们不是在圣摩瓦多长大的孩子吗?”
“我们,不是……他是。”一直跟他对话的那位有点心虚地看了看派崔克。他发现他们上船以后就不敢正视船长,嗯,良心并没有坏透,小伙子们这种态度就有讨论的余地了。
于是他笑笑:“没听说过,那就更不会去过了吧,今天就当船长带你们去短途旅行。派崔克,我们还要在海上航行多远?”
“还剩差不多二十公里吧,”派崔克心领神会,“要是他们开摩托艇过去,那也就十几二十分钟的事情。只是那个地方洋流比较复杂,下面还有暗礁。”
了解了此次跟踪的风险,小伙子们显然心情变得复杂了。丝线那头的声音在悲鸣:好险好险,少爷什么都不知道就命令我们跟踪,这次回去一定要把船弄坏它。可是他们是怎么发现我们的?我们分明保持距离了啊。这下海德也心情复杂起来,兰瑟在其他高级干部眼中是个低能,乔少爷又是这种货色,在黑兹密组的统治下,圣摩瓦多这座艺术之都的未来就真的要变成一个梦咯。派崔克和他似乎有一种自然而然的默契,他们一唱一和地引小伙子们说话。加上他是丝线,到达“诗人的情妇”时他已经收集到不少琐碎却有些分析价值的情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