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过冷掉的S?他大惊,我怎么不记得?
托西索吉言,“海中巴比伦”号真不是条正经的船。第二天上午突然就出了预告,说今晚船上有只招待成年乘客的售票演出,演出现场将禁止任何摄影摄像。作为彩蛋,在压轴嘉宾登台前不公开其身份。宣传资料上根本没有提到过这场演出。到了中午就听说入场券售罄,而在午夜降临前整船乘客都听说了:压轴嘉宾是马伦天奴。其时行程不过一半。接下去的一星期,蜂巢外的景色明显变了。海面上的浮冰越来越多,太阳现身的时间也越来越短,外面的世界受黑夜控制的时间则变长。空间广大的公共区域里温度也有点下降,不过这并不影响乘客们参与泳池派对的热情。此时一个两人多高的巨型香槟酒杯被安置到泳池旁边的热带植物当中。随着成箱的红酒开启,身穿各色泳装的乘客们在震耳欲聋的摇滚乐中开怀畅饮。人们目睹金黄色的泡沫逐渐注满高高在上的那只巨型酒杯,忽然“砰”地腾起一阵橙金色烟雾,巨星马伦天奴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酒杯边缘。他们这些不愿换了泳装混进人群狂欢的就站在远处看表演。只见马伦天奴撩动起她标志性的水鸭绿头发,腰肢柔软得像一条鳗鱼。
第三次上岸游览安排在靠近北极圈的一处民俗村,据说那里是真正原住民生活的村落。那些原住民的祖先从上千年前就在这个地方安家落户,并且把捕猎海豹、海象和冰冷海水中的大鱼、制作海豹皮大衣和靴子的技能代代相传。预告里说民俗村的游览包括品尝原住民按照传统方式烹饪的食物,乘坐狗拉的雪橇,从用冰块垒出来的小屋里观赏极地的鸟类——那是一个位于悬崖下的最佳观察点。这么有意思的活动,参与的人却不足一百。
费苏哈尔再也没有出现过,就好像他真的被西索和飞送进绞肉机了似的。越是如此,越是说明这个男人正在谋划什么,他想,可是费苏哈尔看上了旅团什么呢?
赌场里人满为患简直没有空地,酒吧或者麻叶吧也一样,人们不分昼夜地在这几个地方之间往来穿梭。
库哔站在麻叶吧门外,双手插在袋鼠口袋里。“也许他们也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剥落问:“是因为嗑药嗑坏脑子了吗?嗯,西索,是因为他们嗑坏了脑子,所以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认为应该说他们的脑子首先是被赌博和酒精烧坏,然后才来这里嗑药的。”西索拍拍剥落,“每个人脑子里都有那么一小块地方有毛病,只不过平时隐藏得比较深,只有在遇到某些东西刺激的情况下才会发作。”
“赌博和酒精就是……刺激?”
“对。至少在这条船上是。”西索一笑,适时终止对话。再解释下去就真的是在为难剥落了。
公共区域里的冲突显著增加,人们会因为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事情开始叫嚷,跟着说不定就会上演全武行。冲突发生在哪里,穿特定颜色制服的工作人员就会现身,然而他们现身的速度远远不及把踢碎酒杯的女士抬走那次快。大白天和他们擦身而过的乘客就可能一身酒气或者从呼吸里喷出烟熏火燎的麻叶味。还有通宵豪赌的男男女女,让人一眼就辨别出他们的,除了衣服上的褶皱和蓬乱油腻的头发,还有走路的步态,输了赢了都一目了然,根本无需看他们的脸。船上的赌场提供借贷,船上还有当铺……
蜂巢内广阔的空间再也没有使他产生过压抑感,有时他甚至有一种错觉,觉得这个地方熟悉得就像自己的故乡。他们坐在船头的观景台上吃冰激凌,蜂巢外寒风凛冽,鲸鱼混杂的浮冰中间,在四面八方的灰蓝色水面上漫无目的地游来荡去。漫长的黑夜逐渐侵蚀苍白短暂的白昼,而极光穿透蜂巢的玻璃映得整个甲板绿森森的机会则变得频繁。人们对这种别处罕见的奇观从最初的唏嘘惊叹很快变成熟视无睹,喝醉酒的男人们在甲板上互殴,经过玻璃折射的极光在他们身上投射下造型奇特的荧光绿色图案。
“你说得没错,”他和西索并肩坐在观景台上,“这条船就是一个笼子,我们都是实验对象。”
“好在笼子里还有电影院,让我们看了那么多网上都查不到的风物。”西索扭过雪白的面孔向他微微一笑。
暖香拂面。认真看“海中巴比伦”号特制的球幕电影令他们受益匪浅。如果说这是一趟有魔力的旅行,那么电影院就像一个巨大的水晶球,是整条船的魔力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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