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会拒绝你的要求呢。”帕里斯通笑嘻嘻地轻声说。
“那时候他还小,我只是想让他在寄宿学校里能多一重保障。”这是如假包换的真心话。他对帕里斯通的儿时秘事一直没什么兴趣,有的事情知道反而不如不知道,毕竟两人之间早已建立的信任和默契来之不易,所谓一生得一知己大概也不过如此。
“老父亲的爱不华丽但实用。”帕里斯通的影子也推了他的影子一把,接着影子的主人就“哦哟”一声呻吟,捂住脖子。“我没事,你快反击我。”
“你要我口头反击还是动手?”见对方在痛苦中笑得欢快,他又想起大宝贝和那个飞坦男孩的事情了。帕里斯通在向自己求助,自己又能再分多少时间精力去盯那两只呢?眼睛余光一闪,帕里斯通投在沙子上的影子好像比他的影子要黑了些,周围的空气忽然就凝滞住、冷下去。左手跟着被握住,帕里斯通冰冷的手正在微微发颤。他用力握回去并且晃一晃对方的手:“没事。”
沙地上,帕里斯通的影子更暗了,跟他的影子比起来就像在两个照明条件截然不同摄影棚里。然而除了帕里斯通,他感受不到第三个人的气。他再一次用凝环视四周,没有,什么都没有。温度却更加低了,那种渗透进肌理的阴冷。
“帕里斯通,我当年的解剖学教授并不是个完全讲科学的人,他说过人类是有灵魂的,灵魂的重量是21克。”这番长篇大论是忍住牙齿打架说的。
“我还看过同名电影,那是吹牛的吧?”帕里斯通颤抖的声音却根本控制不住,他即使用左手支撑着还是不得不朝地面俯身,仿佛背上承受了巨大的重量。“很重很重啊……”
帕里斯通已经在运用练了,以他的实力还是无法支持吗?地上的那个影子此刻已然漆黑如墨水,海德觉得相比之下自己的影子淡得像……啊,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吧,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似乎帕里斯通的身体开始往沙子里陷下去。
帕里斯通大叫:“海德,用茧抓住它!它就在这里只是不肯现身!”
“出来啊!”
“出来啊!”
他知道这是对那个很重很重的“它”叫的,虚张声势,他们谁也没把握茧能不能抓住一只超重的灵魂,何况那究竟是不是灵魂?
他的练早就本能地发动,左手却还是冷得几乎发麻。那么就试试吧,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用茧抓住的人在死前证明茧是有瑕疵的,它的作用会消失。他曾想过,要了解茧的作用能维持多久会需要大量试验。尽管他想去了解,但随便剥夺一个人的思维意识后让他沦陷进一个不断循环的噩梦似乎有违猎人十条。用鬼魂做试验不在猎人十条的禁止范围内。姑且定义“它”是个鬼吧!
海德的另一个能力“茧”,使用的时候非常壮观。它把气变成数不清丝线,它们迅速地把他选择的目标包裹起来,等待下一个“意识剥夺”的命令。这是他第一次完完全全把自己包进茧里,这个不算太局促的空间里现在有两个人,还可能有一个鬼。最后一根丝线闭合的瞬间,月光和星光被阻断了,清风和海水声消失了。
“原来我的茧里面这么暗啊……”他放开帕里斯通的手站起来,抬手摸到头顶富有弹性的柔软“顶棚”,“帕里斯通,你感觉怎么样?”如果执行意识剥夺,自己务必要小心谨慎一点了,天知道对自己使用这个能力将产生什么后果。
“它离开我了,”帕里斯通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又虚弱又如释重负,“它还在这里,它好像想告诉我什么……”
这么一个空间里,海德并没有听见第三个声音。“灵魂间的对话?”
“差劲的科幻小说会解释为‘影响你的脑电波’,我猜就是那种方式。昨天它只是在舷窗玻璃的反光里和我对视了几秒钟,今天,刚才,它‘影响我的脑电波’了。”
“然后呢,你能把波形画出来吗?”听描述这个“鬼魂”好像不是要咒死帕里斯通的意思嘛。
“画个屁,它说了一句话,但是很含糊,听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