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睛坏掉了吧,对着接下去的画面侠客想,飞坦居然扶着那家伙的背把他带过来。飞坦真的对这个未来藏品上心了……
“侠客,你让开。”
飞坦安排他的藏品占了侠客的单人沙发,又把婴儿蓝的小毯子给藏品披上。“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大概是这个意思了吧。更离谱的,飞坦还递给藏品一瓶水,并且体贴地拧开了瓶盖,看藏品喝了一点才罢休。要是西索虚弱得拿不起瓶子,飞大概就会亲自喂他了。苍天啊,大地啊,侠客暗自呼号。
“谢谢,”西索放下瓶子后慢慢靠进沙发里,飞则自然而然地坐回沙发扶手上:
“解释一下‘学长’?”他轻轻地为藏品拉好毯子,提出的要求却没那么温柔。
西索再次道谢,喘一口气说,“天空竞技场的执行管理者二阶堂龙之介,他觉得我这么称呼他听上去很舒服。我是叫顺口了。哎,话都说到这里,那我就再说点关系不大的事情吧。”他的声音疲惫不堪。
旅团在93年的最后一天打劫了龙脊堡之后,老白曾经带人去过流星街。别问他哪里来的线索,线索是库洛洛你故意留下的。他去流星街有两个目的,一是希望长老会议能源源不断地向他提供能力者,二是打听你们的情况……我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因为我跟着去了啊,我就在他的随员队伍里。当时我感兴趣的是长老会议,他们的不融洽都摆到台面上来了。嗯,他们三个里面有个什么拉比的,长得像个QJ犯。
长篇大论仿佛耗干了西索最后的力量,尽管言语依然有条理,他看上去却已经脆弱得像有裂缝的玻璃了。这不是在演戏,侠客想,这么近的距离,他看得见西索落在脸颊上的头发被汗水微微濡湿,就像闪耀着光泽的红铜覆盖在半透光的瓷器上。飞坦好眼力啊,他再次感叹。西索对长老会议的描述倒是分毫不差,像是亲眼见过的人才说得出来的。可惜没能让老白跟长老会议杠上,库洛洛失算了……老白这个老头子很擅长从失利中发现可利用之处嘛,不过看库洛洛现在的样子,他好像已经对老白失去兴趣了。
“这个片子上网不到一天又全撤了,已经下载的也过期。这就是现在全部的状况。”西索的脑袋歪向一边,头发粘在靠背上被拖成一朵硕大的暗红色的花。“对不起,我太累了。”他用嘶哑的嗓音轻声说。
全部的状况……侠客想,老白感到已经报复了旅团,在内用流星街提供的能力者保护他自己,在外把旅团留给赏金猎人,可到头来他连我们所有人的正面照片都没有吧,哪怕出悬赏通缉什么的也是一纸空文罢了。他这么做是为了安慰他那点自尊心?不对,真正让他消气的应该是从希拉那里得到的绯红眼睛,嗯,这么解释才合情合理。
“这么远请你过来的确是我太任性了,”库洛洛一说话就吓了所有人一跳,“西索,帮我最后一个忙,然后你想干什么我都不会阻止你。”
哦,要开始了要开始了,侠客咧嘴笑起来。看,面影打了个激灵呢,他听懂了!可西索现在的状态看上去就像布满裂纹的骨瓷,好像轻轻一碰就会碎裂成细沙,他能做到吗。面影开始试着站起来,几秒钟后滑到地上变成了颤抖如筛糠般的爬行。
“帮我杀了4号。”库洛洛不会让面影爬得太远。
西索原本几乎合上的双眼陡然睁开。“你不会反悔吧?”
客厅里如今只剩下四名旅团成员和一具前成员的死体了,夜色愈深雾气愈浓,石头客厅里的寒意也更重。不到五分钟前,西索就在他自己的声音还在空气里飘荡的时候动手了。侠客只隐约听到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已经快爬到飞坦之前那张脚凳那里的面影君,软趴趴地瘫下去,他只看得到覆盖着白色浴袍的腿和屁股。西索深陷在沙发里一动没动,只是一直放在左臂上的右手离开了。喂,我都没看清楚怎么就?
“那是西索的能力,”玛吉的说明会正式开始,“他能把气变成有粘性的……我也不知道那种东西怎么形容,反正他把有粘性的气发射出去。”
“他在天空竞技场就是这么战斗的,”信长忍不住跟上去,用轻浮的语气说,“卡斯特罗可是吃了不少苦头。不过那家伙也有反击,能在西索那种人手底下得分就算不错了。”信长很懒,发短信时只打最少的字,但说起话来就像拧开了自来水龙头。
“打断一下,”库洛洛给信长斟满酒,“听了你们的话我推论出,西索是变化系的,西索的伤是卡斯特罗造成的。从西索的表现看,伤到了左臂。”
“完全正确。”玛吉妹妹则跟信长恰好相反,面对面说话时多一个单词都是没有的。这个小姑娘什么时候长出这种毛病了?
“西索的能力很有意思啊……”库洛洛离开窗边的小圆桌向旅团前成员走过去。
侠客不想再去看一次,于是用手里的纸杯和信长干杯。杯子是太简陋了,但里面又酸又辣的浓缩麦酒有淡香的回甘,还算过得去。匍匐在不远处的面影,他的颈椎被西索的气拧断时发出的声音就像浮上酒面的小气泡破裂时的那么轻,“啵”一声就结束了。如果他像老白那样知进退地收下窟卢塔族送给他的那份厚礼,然后忘了“4号”这个身份,那么他的余生就会富裕如生活在小猪的天堂里。“信长、玛吉,西索的伤势很严重?”他忽然感到有件什么事情没有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