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剑归鞘,转过身跟他们说“我记住你们的脸了,下次见到我,最好绕着走。”
不然人群中出现了一个声响“这……这不是通缉令上的那个人吗!”
“是的是的,我前些天在通缉令上见过他。”
“长得一模一样啊。”
“应该就是他,错不了的。”
“……”
我突然感觉到大事不妙,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已经闪身逃走了。
管他的呢,反正你们又追不到我,老子溜之大吉了。
等我到了归海流红家里的时候,直接就给他给撞了个满怀“小花,你可算回来了,虽然知道了那些人奈何不了你,但是你独自一个人跑出去,我也追不上……可把我担心死了。”他这里哪儿都好,就是对我太好,太关心我了,好到让我觉得无论怎么回报都没用。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尽力使自己的声音足够柔和“没事。”
随后轻轻地推开他“叙旧什么的,一会儿再说,我现在有事要你帮忙。”正事可千万不能耽搁了。
归海流红抬起头看着我,那双黑亮的眼睛更是亮得不可思议“什么事?”
我见他一本正经的看着我,仿佛是在等我向他下达什么命令似的,感觉他有些可爱“我要向你借人。
归海流红沉默了一下,就将腰间的玉佩给了我,他笑开口“你随便借。”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他的笑容是那么的明媚。
我感觉无论怎么做,都无法表达我现在的心情。
也不管你帮助我究竟是不是真心的,我只知道你帮了我,你待我好,那你就是好人。
鬼使神差的,我俯下身轻轻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说“多谢,我们七天后见。”
他好像是被这一下给吓得不轻,眼睛微微睁大,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甚至脸上还有一层薄薄的红晕,耳根也红了。
当我将要跨出门的时候,突然听到他在我的背后说了句话,他跟我说“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嗯。”我会很快的。
兜兜转转,情愫暗生,情思乱缠,命运交织。
世人皆羡池鱼思故渊,可却不知,这只是池鱼对故渊的单恋,而时刻不能忘了一句话,故渊中有千千万万鱼,你不过是其中之一。
……
离开他家之后,我并没有直接开始我的行动,只是先去了一家酒馆,那日我是抱着酒坛过去的。
从当时一直喝到了傍晚。
说实话,我活了这么久,其实都没有喝过酒,第一是因为我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第二是因为我师父管的比较严格,根本不让我碰酒。
可是在我离开他家之后,我的心就又开始痛了,不停的疼,疼的都快麻木了。
麻木了之后又恢复了又继续疼,疼得多了又麻木了,如此往复。
甚至想到他的名字,我的心都会滴血。
他当真是只小妖精啊,不知用的什么蛊惑之术,竟会让我的心每时每刻都在想他,竟会让我的魂魄在他离开的那一刻不再属于我。
谁又能说得清?
我听别人说喝酒可以解愁,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可我真的好疼!
疼到恨不得去死!
“客官,打烊了。”小二走过来,小心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跟我说。
“嗯?”我抬头看了一下天,发现时候真的不早了,此时的我,只余下三分清醒“再一刻钟。”
说完这句话,我就没有再理会他,继续埋头喝酒了。
后来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似乎醉了,醉到没了意识。
第二天我是在一棵大树下醒来的,而我的面前全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有的血已经干涸了,有的血还没干,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异样的光芒。
面前的尸体叠在一起,他们的死状都极其惨烈,就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我都忍不住皱了眉。
他们全都被挖去了双眼,砍掉了头颅,躺在那里,竟是说不出的骇人。
除此之外,我还发现,昨晚下了一场大雪,此时分明是最热的六月份,怎么可能会下雪?
可是身体上冰冰凉凉的触感却是真实的。
他们的鲜血染在苍白的雪被上,晕染开来,就像是开了无数朵鲜红的梅花,说不出口的诡异,说不出口的凄凉。
要不是身体的疼痛和此刻真真实实的触感,我都要以为我在做梦。
我摇了摇头,本想把头上的那些雪给抖落下来,可是却发现脑袋像一团浆糊一样,根本无法运作,每动一下都疼的要死,浑身的骨架也像散了又被人拼好似的,无法动弹。
“啊!你醒啦。”一个陌生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竟然都没有注意到我的身旁竟然有人!
喝酒当真是误事,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根本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以后劳资再也不喝酒了!根本就没有卵用!
那个人从地上起来,扶着我的胳膊,就要将我扶起来,我对待别人的触碰十分敏感,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躲过了他。
“我……”我的声音十分沙哑,都快听不出来原本的音色了
“你不记得我了?”我看他的神情,就好像是我是个负心汉,提起裤子就不认人了似的。
我没有继续理会他了,扶着树借力站了起来,此时我才发现我的剑都还没有归鞘,一直在手里握着,顺势将剑归鞘“这些是谁干的?”
“我们啊?你不会真的不记得了吧?”他的神情十分欠打,要不是因为我此时状态不好,我可能一脚就给他踹上去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他无奈一摊手,走过来,轻轻的扶着我,我对于他的触碰还是十分反感的,微微皱了皱眉。
但是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了,如果现在没有人扶着我的话,我可能连站都站不起来。
“你还当真是想不起来了啊?”然后他又一拍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一般的说“哦,对,我突然想起来了,你昨晚喝酒了,喝的特别多,可是很奇怪的是,你杀起人来,连脚步都不带虚的。”然后又向我竖了个大拇指说“真厉害。”
我对于他说的这些无聊的话,心理是没有任何感触的,反倒是有些焦躁,跟他说“说重点。”
他挠了挠头,好想对于我所说的重点理解的不是很恰当“嗯……你把我们从太子殿下手底下借来,让我们跟着你一起杀人,杀完人之后还要把那些人的眼睛挖掉,头砍下来。”
我没有说话,以为他还有下文,所以一直在静静的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没想到,他却停在那里不说了,反倒扭过头看着我,那双眼坦荡得惊人。
我莫名有些烦躁“没有了?”
“你还想要有什么?”
我微微摇头,头还是很痛,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有没有人受伤?”
他对于我这个问题倒是十分在意,一只手支着塞思考了两久,说道“受伤是肯定免不了的,但是人都还活着呢。”随后他又用一中十分怪异的神情看着我说“你昨天晚上的打法真的太不要命了,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们都很多兄弟可能免不了一死了。”随后他向我郑重的行了一礼说到“多谢。”
今天灭了陈家!
之后的两天,我不知怎么的,总是会让自己喝的酩酊大醉,可能是不忍心杀那么多人……
每次醒来都是浑身酸痛,软弱无力,并且每天晚上都会下一场大雪,六月飞雪,说不出口的奇怪。
第三天晚上,我少喝了一点酒,想亲眼看看我自己杀人时的模样,发现,我是麻木的。
杀人就像切萝卜白菜一样,没有任何的感情,就像是个机器。
明明心里有感情,知道自己是个人。
但是却总是在心里提醒着自己他们的罪行,让自己变得冷血下来。
说来也奇怪,这天夜里我并没有回去睡觉,反倒躺在树上想休息一下。
今天灭了慕容家。
于是诡异的一幕出现了,一个身着白衣的人,走进了这里。
他痴痴的喊着这些人的名字,当然不会有任何人去回应他。
他跪下,他痛哭,他洁白的衣服都被染上了污渍,但他却毫不在意。
我就躺在树上,冷眼看着这个人,将一具具尸体拖入,背入,抱入乱葬岗,不是不能管,更不是管不了,就是不想管,看着一个人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做一些无聊透顶的事情,心底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
此刻我又有点相信,我自己是没有心的了。
或许吧?
我也不知道。
只知道第二天醒来时,我是在树底下的,我的身上盖着一个沾满血污的外袍,外袍上落了一些雪,上面的血已经干了,应该是昨晚那个人的,我也并没有多想,只是一把火给他点了。
愚蠢!
无聊!
最后的几天我都不会喝的酩酊大醉,但是却仍然会喝酒,只是每天晚上都会坐起树上,看着那个人去拖拽尸体,心里也不知道是快感,还是悲痛,又或是一种说不出口的感觉。
大悲之后的心很难热烈,就像是装满了霜雪。
看谁都像小丑。
小丑看谁都像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