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献午睁开眼惊魂未定地望着天花板,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抬起手随意地在脑门上擦了一把不存在的汗。
她感觉耳膜刺痛,头更痛,好像被人用锤子硬生生敲开了一样。
七天……她已经连续七天做同一个梦了……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鬼也会做梦啊!!!
试问,谁会喜欢不断“被”经历自己死前的场景,简直是杀人诛心,杀鸡取卵,不对,杀,杀……算了,不杀了。
陈献午坐起身呆呆地望着地面出神,这七天,她活得像个行尸走肉,每天除了去殡仪馆看看自己的尸体,了解一下事故处理进程,就是躺着看无声哑剧。
哦!还有重温车祸过程……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房间里所有东西她都能碰到,还可以看看电视讨些消遣。
但缺点就是不能开声音,怕被人听到,还以为闹鬼呢,再招来道士就不好了。
她还在新闻上看到出事那天,即将入职的大厂门口也被围得水泄不通,有个员工在长期高强度工作后,精神崩溃,从楼上跳了下来。
陈献午对此唏嘘不已,不知道这尚未谋面的同事现在在哪,他会不会选择再投胎。
思绪发散后又聚拢,陈献午又苦恼起自己以后该何去何从的问题,总不能一直在这房子里飘着吧,房东迟早要把房子租出去的,也不知道租不租得出去,毕竟死过人。
算了,担心这干嘛呀,她更应该担心担心自己!
这几天,她为了不做梦也尝试过不睡觉,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到某个点就失去意识了,比敲晕还快些,敲晕了好歹能听个响。
陈献午高一那年父母双亡,也是因为车祸,得到的赔偿全部用来还债了,也没有亲戚,她一直靠着各种补助,一份钱掰两份花,好不容易坚持到了上大学。
人人都说上了大学就轻松了,陈献午一点没感觉到,每天都被学业和打工占据,累得像条狗,在角落里努力地活着,攀爬着向上,希冀通过这些奋力攀爬的痕迹平稳度过余生。
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找个好工作,眼看着就要苦尽甘来,没成想,领取愿望的途中挂了,一场车祸,把她彻底掀翻。
现在还成了孤独的游魂,陈献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白无常,哪有这么不称职的,把鬼弄丢了也不来找,都头七了……
今儿头七,却连个像样的葬礼都没有,陈献午越想越心塞,“咣当”一声栽倒在枕头上。
她抬起一只脚翘在另一腿的膝盖上晃悠,回顾起自己凄惨的人生,晃着晃着便想起一个满口胡话的神棍,“算命的说我命好,我信了……我想问问他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啊?”
半年前,陈献午去便利店买东西,被一个算命的拦下来,非要给她算一卦。
她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从来不信这些,更何况这人衣衫褴褛,不修边幅,连个招摇撞骗的牌子都没有,可信度为零。
陈献午想也没想,一口回绝,“我没钱。”
神棍置若罔闻,自顾自说了一通不着边际的屁话,“不收钱,小友命格特殊,是个绝无仅有的好命格,老道来此不为别的,只为混个脸熟,待日后到那边,还望提携一二,如果能给老道谋个一官半职就再合适不过了。”
陈献午转身就抛之脑后了,好笑,一个假道士跟她这个穷学生求职,难不成他也想进大厂啊?骗人也要编点实际的,把人当傻子呢。
当晚她就被推送了一则星座运势,预测今年事业旺,财运旺,桃花也旺,总之,哪里都旺!
陈献午看完不但没笑,还有些无语,该死的大数据。
然而,当她收到大厂offer时,她有些信了,什么神棍,明明是不显山露水的高人啊!她以后可能还真当领导了,想想就开心。
但现在,陈献午只想把那老道士揪过来,让他看看自己有多离谱。
谁家好命的父母双亡啊?谁家有福气的上班第一天嗝屁啊?谁家气运旺的死了都遇不到负责任的无常引渡啊?
下辈子,她要变成一个平平无奇的富道人家,还想要有一辆车!不,几十辆车,每天挑一辆,用二十码的速度在自家客厅随便开!!!
对了!投胎!光顾着伤春悲秋了,脑子没转起来。
陈献午一头坐起,白无常不找她,那她就自己去找白无常。
令她郁闷的是,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一无所获。
她也是头脑发热,这些日子浑浑噩噩,突然有个想法,立刻就去实施,也没动动脑子。
殡仪馆都看不到白无常,别的地方就更不可能了。
这样下去不行,也不知道当太久孤魂野鬼会不会影响投胎,必须得主动出击。
谁说没有白无常带领就不能投胎了,她可以自力更生啊,想通了之后,陈献午立刻出发寻找阴曹地府。
快步流星地走了五分钟,陈献午反应过来一个问题,她不知道阴曹地府在哪……死了之后就是不中用,头脑总是一热一热的。
传说有西方极乐世界,即往生之地,也听说过阴曹地府在东岳泰山,还有人说真正的地府是酆都鬼城,掌管幽冥往生事务。
也不知到底应该去哪,陈献午纠结半晌,决定先去泰山碰碰运气,这个最近,路上遇到孤魂野鬼还能打听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