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那棵大榕树底下,何湫给丁堰打电话,连着打了两次都在通话中。
联系不上人,何湫有点莫名地烦躁。抓着手机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有电话进来。
何湫只能在微信上给丁堰去消息。
何湫:【堰哥,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接,看到了给我回个消息或者电话呗。】
【咱俩好几天没见了,晚上你有空的话咱俩约个饭?】
过了快两个小时,丁堰才回了她一条消息:【抱歉啊,最近都有点忙,可能没法陪你吃饭了。】
连着几天何湫得到的都是这样的回复。丁堰的语气刻意地疏离,又透着藏都藏不住的疲惫。
何湫也问他,“是家里的事儿还是…需要我帮忙吗?”
丁堰在电话那头笑笑,“没事儿,你甭管,我自己都能解决。”
“你最近也忙,注意身体。”
何湫并不想显得自己因为见不着丁堰而迫切焦虑。所以在跟丁堰短暂而又匆忙的通话里,她总是刻意绷出带着笑意的语气,去善解人意地回答一句:“没事,你去忙吧,注意身体就行。”
两个人之间其实也算不得冷战。
正常的交流和关心都还在,甚至在何湫有天感冒的时候,丁堰还给她点了些药送过来。
就算是打电话的短暂时间里,丁堰也对她有诸多的体贴。
问她身体的康健,关心她的三餐和作息。
让人无可指摘。
早上何湫推开门,门口还是会有新鲜的蔬果鱼肉,但她扫一眼就知道这不是丁堰早起去菜市场买了提过来的,应该是丁堰叫放心的商家送过来的。
送货的标签被蔬果上的水浸湿了,但仍能清楚得看到丁堰的电话号码。
何湫心头郁郁,彷佛置气一般,早上也不会再往店上带一杯榨好的豆浆。
甚至她会在走出小区门的时候刻意地绕一圈,只为了不经过汽修店的门口。
这样幼稚的举动进行了好几日,何湫都没有收到丁堰对这些事情的任何责怪,或者说,任何带有主观倾向性的回馈都没有。
好的,坏的,都没有。
丁堰没有问过她关于跟赵蓉那一顿饭的种种,比如:为什么说那些膈应人的话、故意把场面弄得难看,为什么那天生气跳下车就走了;也没有像之前那样耍赖似的跟她讨要鲜榨的豆浆…
何湫不主动询问,丁堰也就不解释他这些天异常的“忙”是因为什么。
这才是让何湫介怀的地方。
何湫记得,大概是在她小学的时候,三年级?或者四年级?她不太记得清了。
那个周末是为着些什么事要回何家,何湫也记不太清了。
那几天何湫的身体不太舒服,鼻塞又头疼。
她跟何家人的关系也不亲昵,便不想回何家。
但何湫又不敢直接跟何先宏和赵蓉说,就躲在自己屋里给他们俩写了封信,趁着他俩出门买菜偷偷放在了主卧的床上。
何湫提前一天写好了信,也是提前一天就把信送了出去。
她等了很久。
从赵蓉和何先宏买菜回到家的那一刻开始,何湫就关注着卧室门外的动静。
每一次赵蓉和何先宏喊她,何湫都满怀着期待地望过去,应得急迫又恳切。
但直到那天一家人从何家回来,她都没有收到关于这封信的任何回复。好的,坏的,都没有。
后面她也偷偷进过主卧,那封信已经不知所踪了。
她也就没再为这事去问何先宏和赵蓉。
因为答案就在那里,显而易见。
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拒绝。
但这种置若罔闻比拒绝本身更伤人。
何湫畏惧那个“显而易见”,所以选择睁一只眼再闭一只眼,以掩盖内心的忐忑从而显得洒脱。
何湫仍然认为,她应该以一种不为人所扰的姿态去恋爱,一点都不忙慌、不忐忑,永远从容且镇定。
她讨厌患得患失的心态。
但事实却清晰:当她走出小区的第一步,脚尖的方向不再是向右而是向左的时候,她就已经为这份感情所惊动了。
生活里少了一个丁堰,即便每天都被工作填得满满的,何湫还是觉得空荡。
赵蓉也因为之前那事生着气,于是何湫就只能见天地往城里跑,去约于昕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