罩池郡主的居所内,但见珠翠环绕,绫罗铺陈,极尽奢华精美之态。
郡主刚歇下旅途的疲惫,正慵懒地靠在榻上,任由丫鬟们轻柔伺候,纤细十指在她肩头、腰背熟练捏揉,舒缓着筋骨。
听闻丫鬟提及那山女之事,郡主嘴角勾起一抹嗤笑,眼眸中尽是不屑。
那丫鬟亦是个刻薄嘴,满脸嫌弃地说道:“郡主您是不知,果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行事毫无规矩,白日里竟在净室沐浴。您晓得不,那女子举止好生不端庄,洗澡时连门窗都不知掩好。奴婢去给她送物件,折返途中,隐隐听见她在屋里喃喃低语,娇声婉转,那□□的声音,活像思春男子的狐媚子,真是难听死了!”
另一丫鬟见状,忙朝她使了个冷眼,轻声斥责:“在郡主面前,也敢这般胡言乱语,不怕污了郡主的耳朵!”
言罢,二人手上动作不停,依旧专心替郡主捶腿捏肩。
却见郡主神色并无丝毫不悦,反倒听得有些出神,仿若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不多时,郡主面上的疲惫之色愈发浓重,机灵的丫鬟见状,小心翼翼地试探:“郡主,您这是在想什么呢?莫不是累着了?”
郡主回神,轻轻摆了摆手,只道:“没什么。”
实则她心中亦是倦意横生,用了些许点心后,满心也想同那山女一样沐浴更衣,只是知晓此刻行事不妥。
“眼下已近申时,天色转瞬即黑,待郡主与世子用过晚膳,再泡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也好祛除这一日的疲乏。”丫鬟乖巧进言。
罩池郡主抬眸,目光盈盈看向丫鬟,丫鬟心领神会,忙又道:“那两位男子都已用过饭菜,楚二杰去了楚大雄的房内,现下还未出来呢。”
郡主柳眉轻蹙,面露嫌弃:“这般英俊的男儿,怎生取了这么寒碜的名字!”
“谁说不是呢,那女子名字听着还算顺耳,可这俩兄长的名儿,实在是引人发笑。”
两个丫鬟你一言我一语,说到此处,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
郡主也被逗得展颜,不过须臾,便使了个眼色,丫鬟们忙收了笑声。
眼尖的丫鬟凑近郡主,压低声音,带着几分促狭问道:“只不知郡主想先宠幸哪一个美男?” 郡主闻言,并未作答,然那神色间分明透着几分意动。
另一丫鬟自作聪明接话:“这还用问,郡主自是更钟情那个楚大雄!”
“楚大雄,楚大雄?”
郡主反复念叨,眉头蹙得更深,似是极为不满这称谓。
丫鬟见状,忙改口:“楚大哥,楚大哥!”
罩池郡主美目一凛,冷声道:“他也配?不过是些低贱草民罢了。本郡主不过是怜惜他们有几分好颜色,只是他那腿……”言语间满是嫌弃,又带着些许遗憾。
“郡主不妨请大夫过来,不是说新近伤了腿?或许还有救。”
郡主眉梢一挑,似笑非笑:“若是医好了腿,他们二人拍拍屁股就此告辞,那可如何是好?这寒冬腊月的,京城无趣得紧,留他们在身边,好陪本郡主玩乐些时日才是。”
丫鬟忙不迭点头称是。
郡主稍作沉吟,又面露忧思:“可若腿一直不好,没了力气,玩起来也不尽兴,那又怎生是好?”
言罢,两个丫鬟相视,低低窃笑。
“郡主,您何不现在就让大夫先去瞧瞧,至于能不能治好,何时放他们走,还不都凭您一句话!”
郡主略一思量,点头应允:“嗯,先找人给他看看吧。”言罢,仿若又想起什么,转而问道:“兄长那边如今是何动静?”
“世子正在与驿丞交谈,也不知说了些什么。”丫鬟如实回禀。
郡主闻言,面露疑惑,“那驿丞不过一介小卒,有什么好说的,兄长也真是的!”
说起这兄长,罩池郡主心中便泛起一阵复杂情绪。兄长已然二十四岁,虽早早封了世子,却至今未娶亲。缘由无他,父王膝下子嗣众多,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她与兄长的生母早逝,如今温国公主母乃是明氏之女,继母年轻,膝下嫡子都有了三个。她与兄长早早被封在领地,父王则被圈禁京城,还连带那一堆如同葫芦串般的庶子庶女。
郡主神色一冷,暗自腹诽:兄长惯会做这些表面功夫,平白让她这堂堂温国公嫡长女在外吃苦,不能早早享受尊贵。
罩池郡主今年十七,已然嫁了人,那夫君不过是小城出身,只因圣上忌惮父亲势力,她也嫁不到什么好人家。好在封地里自己当家作主,养了一批又一批的面首,日子倒也逍遥快活。反观兄长,惯会洁身自好,没有正室,只敢偷偷养几个下女,连名分都不敢给,这般下去,一时半会儿怕是难娶到好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