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楼九层台,晚霞覆压一片连山,这顶楼是萧伶一掷千金装潢而成,歌台舞榭,玉庭连廊,在台上远眺,神州大地尽收眼底,好不风光。
二人坐在庭中落座,魏玄之从方才来时便咳个不停,小翠为他斟了杯温茶便退了下去,见他咳的脸上泛起薄红,萧伶开口道:
“魏城主,你可是让我好等。”
她将当日与老祖交谈之事一五一十告诉魏玄之,又让人将那副绘好的傩面端上来:
“我原先打算用这面具里的尸狗魄引你出来,没想到老祖宗有先见之明,将自己最后的残魂寄于我身。”
萧伶劫后余生般轻叹一声:
“还好老祖英明,不然我今日就要死在玄罡宗了。”
“咳咳……我知道,我感受到老祖宗的气息,唤我于迷梦中。”
魏玄之喘着粗气,目光停在那张有着自己魂魄的精致傩面:
“萧阁主,多谢你。”
萧伶摆摆手:
“你老爷爷给了我不少启动资金,再说了,是老祖宗唤醒的你,我也没发挥多少用处。”
“老祖残魂得以寄存于阁主体内,我才有一线生机。”
魏玄之急急将樽中热茶一饮而尽,方才顺了气,目光坚定认真:
“只是这尸狗一魄原就受损,又在那阴气重的坟园呆的太久,太过羸弱,怕是暂时无法引回我身。”
“的确如此,不过法子还是有的……”
萧伶话未说完,对面的魏玄之已经瞌上了眼,歪身昏了过去。
“卧槽。”周遭隐匿的两名护卫飞身而出,萧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慌忙起身扶住他:
“不是,你们都看见了啊,我没下毒!”
黑奴才见怪不怪的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对萧伶略略低头:
“阁主不必忧心,城主他素有失魂症,现在只是睡去了。”
“不行!那也不行!给我家主君叫医师!”白奴才显然还不能接受他家主子动不动犯病,手舞足蹈要叫医生。
一阵乱七八糟的动静后,诊脉的大夫一脸无语的看着萧伶:
“此人常年卧病,脉象衰弱,怎能到那高台吹风!”
萧伶和小翠站在一旁挨训,身后白奴才的视线几乎要将二人剜上千百刀,若是眼神能杀人,萧伶这会儿已经成一盘片肉了。
“大夫,他该是嗜睡症犯了。”萧伶终于受不住这训斥,弱弱出声,榻上人昏睡时褪去几分妖气,乖顺的缩着身子,病容三分便倾城绝世,若她是医师,恐怕也要无痛脑骂让他受伤的人。
民间医师没有接触过这类病症,无奈的摇摇头便离开了,萧伶看着榻上的睡美人不禁咽了口唾沫,趁着身后护卫不注意,一个眼疾手快将面具覆在他面上。
“欸!你干什么!”
还没来得及阻止,那一黑一白两人一拥上前扣住她,萧伶挣扎不止;
“放手!我胳膊……啊疼疼疼疼疼!”
尸狗魄见此时机,毫不犹豫附在傩面中钻入他体内:
“好耶!我进了我的身体!”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挡开了二人,萧伶揉着她那可怜的胳膊直喘粗气:
“不是我说你们,你看我长得像谋财害命的人吗?我害他干嘛啊!”
魏玄之面上覆着那青白缠纹的面具,费力撑起身子。
床边的白衣侍卫激动的一蹦三尺高,直接扑到床前伏在魏玄之身上嗷嗷哭,洇湿一片被褥,魏玄之没力气推开他,只能生无可恋的移开脸。
一旁的黑奴才将白奴才拎起来,面上难掩喜色:
“主君,您可是……”
“是,感受的到,尸狗回来了。”
魏玄之轻轻揭下面具,面上精神好了许多,窗外光景透过繁复雕纹稀碎的洒进室内,照得他侧颜霞光映面。
萧伶一时间看痴了,她乎的想起自己离开坟园前,老祖曾说过,要认她做孙女,这样走遍玄洲遇上他曾经老友,也能有个照应。
还好没答应,她这好色的毛病怕是改不了,若是让他知道身为他干孙女的自己眼馋他宝贝孙子,不知会不会揭棺而起。
“萧阁主,你费心了。”魏玄之脸上挂着惑人的笑意,挥手屏退左右:
“今日我去那宗门,远远瞧见你狂殴一男子,不对,是老祖宗帮着你狂殴一男子,可是他们又仗着仙门身份为难与你,可要我帮你惩治?”
萧伶憋住到嘴边的笑:
“那不算什么事,若你想报恩,不妨给些别的。”
“当然,只要你开口。”魏玄之一口应下,面上坚定不已,萧伶怀疑她就是想当城主,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将玄洲拱手送人。
她原想求个治理玄洲风气的大官当当,好好肃清一下这以大欺小的仙门中人,可看着魏玄之,她的话在嘴边转了个弯,开口道:
“不如以身相许吧。”
萧伶故作轻松,端着药碗的双手沁出一层薄汗。
不怪她好色,这玄洲钟灵毓秀,灵气养人,自然美人如云,或娇媚妖娆,或清冷矜贵,可纵使这些神州美人加在一起,怕是也不如城主大人眼下一点丹朱痣。
天色已经黑下来,屋中烛影摇曳,满室生光,魏玄之似是没听懂,他一歪头:
“什么?”
“以身相许!”萧伶提高嗓门重复一遍,语气却是越来越心虚,见他愣住,竟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我也不是要逼迫你,虽然从事实上看我确实在逼迫你,但是我的意思是我觉得你很好看很喜欢你,当然也不是很喜欢,毕竟咱们才刚见面没多久,但是你不愿意的话我也不会逼迫你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