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雪宫被里外彻查了一番,并未发现东西丢窃,只是制毒的药经好像被人动过,君屿给兰雪宫增派了守卫,抓了几名可疑之人,扣押在典狱受审。
褚洄好些天没见到戎辛了,纳闷道:“这节骨眼……戎辛跑去哪里了?”
君屿说:“他告了假,陪心上人游玩去了。”
褚洄张嘴惊讶:“心上人!”她又确定了一遍:“戎辛有心上人了?”
君屿颔首道:“是村落里的一个姑娘,因为战争……”他一顿,暗暗感伤:“整个村子都没了,大军经过时,戎辛救了还剩一口气的她,就让她随军一路回来了。”
“是个可怜人!”褚洄感叹:“遭遇相似的人往往相惜……”她替戎辛感到高兴:“那我要恭喜戎辛这棵老铁树终于开花了!”
自从姬兰雪受了伤,君沅王姬逮到由头,每日都来兰雪宫找他,褚洄不想徒生事端,尽量能避则避,不巧这回撞个正着。
护卫本要进去禀报,被褚洄阻拦:“不必了,我在外面等侯便是。”
君沅每次都要带上一两件礼物讨姬兰雪的欢心,姬兰雪并不吃她这一套。
前些日子,君沅送来珍贵的药材、上好的茶叶和精致的点心,姬兰雪全部拒收。
今天君沅拿来一身行装,瞄了眼他脚上的旧靴子,“我带来的新靴子做工精细,面料上成,上面镶嵌的翡翠难得。”她又展开一件广袖竹纹水青色的华服,“再戴上这顶白玉冠,与你的气质极为相配。”
姬兰雪穿的靴子是水月使做的,针线粗糙了些,一片心意却让他感动不已,即使已经破旧,他还是舍不得脱下来。
姬兰雪拱手道:“王姬的礼物太贵重了,臣受不起,请殿下收回。”
君沅拄腮,言语轻佻:“你屡次三番地拒绝我,兰雪哥哥,你好狠的心啊!仗着我心悦于你,就这般肆无忌惮,以下犯上。”
姬兰雪始终低着头,“是臣失敬,请王姬治罪。”
姬兰雪反反复复都是这些话,君沅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她道:“你就这么想让我治你的罪,想让我罚你吗?”她眼眸一转,丹唇勾起:“那我罚你不要喜欢水月使了,你可愿意?”
“王姬切莫玩笑!”姬兰雪此刻的表情严肃。
“玩笑……”君沅扯唇笑了笑:“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我父王一直想将水月使指婚给我哥哥,属意她做太子妃,他俩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自是情意深厚,而我是南穹最尊贵的王姬,兰雪哥哥,做我的夫君不好吗?”
姬兰雪冷冷道:“可我不喜欢殿下。”
“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殿下因为什么喜欢我?”
“怎么?我说出来,你就要改了不成?”君沅挑眉笑道:“因为你长得好看啊!难道你要把自己的脸毁掉吗?”
姬兰雪取下挽发的银簪,刺向自己的脸,被君沅死死按住,她吓得不轻:“你做什么!你疯了!”
对付发疯的人,就得比她更疯。
“臣领罚。”
君沅闻言愤怒至极,把带来的东西全都摔在地上,眼眶泛起红润,指着姬兰雪怒声道:“你以为这样做,就可以解脱了吗?我告诉你,你毁了脸,不但本宫不要你了,连水月使也会嫌弃你!”
君沅气冲冲地往外走,褚洄避开她,待她坐上轿辇离开,才来到房间。
姬兰雪直直地坐在那里,头发散落,褚洄拿过梳子,坐到他的身后,“我给你挽发。”
褚洄动作轻柔,从头梳到尾,她摸着乌亮的长发,像在摸丝绸一样顺滑。
姬兰雪日日跟药材打交道,衣衫上有股药草香,浓淡相宜,他转过身面向褚洄,秋水盈眸,薄唇轻抿:“水月,你是生气了吗?”
褚洄多多少少听到了一些对话,姬兰雪已经拒绝的很清楚,是君沅不讲道理 ,胡搅蛮缠。
姬兰雪极其在意水月使的感受,褚洄从他的眼里能看得出来,他在害怕,害怕水月使会动摇,不再坚定他。
从平谷回来后,姬兰雪明显感觉褚洄对他不似从前,既熟悉又陌生,既拥有又失去,他紧握起褚洄的手,“我会把这件事处理好,不让你为难。”
褚洄莞尔:“我信你!”
姬兰雪缓缓贴过来,一双眉眼满含柔情,轮廓分明的脸越来越近,褚洄发直,沦陷在他的美貌之中,心跳巨快。
这是要吻她吗?
两唇相碰之际,褚洄推开他,姬兰雪也被她倏然间的反应弄得无措,两人对视着,彼此的世界都是混乱的。
姬兰雪性格沉稳,细心体贴,是位良配,但他的爱人是水月使,褚洄很清楚姬兰雪对她的好只因为她现在是水月使,所有的情感与她无关,她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也不能不合常理地拒绝。
褚洄想到若一天任务完成,真相大白,他是否能接受水月使再也不能回来的事实,这对他太残忍了。
褚洄的眼睛红了,悲上心来:“兰雪,你很好,非常好……”她露出暖暖的笑容,“你要永远相信水月对你的情意,如日月永恒,如山川绵长,以后不可再胡思乱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