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柱一言不发地伸出了食指,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说:“燕姑娘方才有没有说要把她埋在哪儿?”
大哥这话的意思是说人死了!
杨二柱吓得浑身一哆嗦,整个人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他这么一退,被他托着的人没了支撑,瞬间就往下坠。
“我的娘哎!”杨二柱吓得连忙又伸手去托,还是杨大柱手快,双手一伸,又托住了人的双肩。
杨二柱这么一惊一乍,总算是回过了神,他猛地抓住了杨大柱的手臂:“大哥,方才燕姑娘说她生病了,会时不时断气,叫我们千万不要把她活埋了!”
杨大柱这会儿如果不是双手托着燕惜妤的肩膀,恨不得揍杨二柱一顿:“那你方才说要把燕姑娘活埋了?真要埋了可怎么办?!”
杨二柱被骂的一缩脖子:“我也是被吓懵了,谁知道她说断气就断气,断了气那不是死人吗,我害怕啊。”
“怕什么,”杨大柱骂他,“这一路死在路上的灾民你难道没见着?”
杨二柱没吭声。
“去把你嫂子喊来,”杨大柱说。
“喊我嫂子干嘛?”杨二柱下意识问了一句,结果又被杨大柱瞪了,只好缩着脖子跑去喊方翠红。
方翠红远远地就看见自家夫君怀里倒了个女人,正要生气,就被杨二柱喊了来。
她人一来,杨大柱立即说:“翠红,你把燕姑娘抱咱家驴车上躺着。”
方翠红看了眼杨大柱怀里的人,先是把对方背上的背篓取了下来,杨二柱连忙伸手去接,然后方翠红弯腰把人横着抱在怀里。方翠红从小就做各种农活,力气很大,怀里抱着个人,走起路来是一点儿也不打摆子。
杨大娘这边正在归置驴车上的东西,一抬头就看见自家儿媳抱了个人过来:“翠红,这人是?”
紧跟在方翠红身后的杨大柱连忙说:“娘,她就是燕姑娘,她病了走不动道,咱家驴车拉她一起赶路。”
“哎好好,快把人放这边来,”杨大娘连忙让开了位置。
板车不大,平日也就是两个小孩和两个妇人轮流坐坐,方翠红把人一放上去,瞬间就占据了板车一半的位置。
“这戴着箬帽咋躺?”杨大娘说着,帮忙摘了燕惜妤头上的箬帽,又给在身上盖了薄被子。
杨二柱把手里拎着的背篓和包裹放在了板车上,这样一来,小小的板车就只能再坐下最小的小孙女了。
“双好乖,奶奶抱你坐上来,”杨大娘把杨双好放在驴车上,一行人继续跟着队伍赶路。
杨大柱和杨二柱走在最后面,杨二柱越想越觉得这事儿很诡异。
“大哥你说,燕姑娘这生的是什么怪病啊?人怎么能断气呢?断了气那不是死人吗?”
杨大柱摇头:“我也不知道。”他确实是不知道。
“大哥你说,燕姑娘练的是不是说书先生讲的那什么憋气……那什么来着?”杨二柱绞尽脑汁终于想起了那三个字,“龟息功……对,就是龟息功!”
杨大柱想了想,也认同他的这个说法:“估计是。”
“说书先生讲的原来都是真的啊,”杨二柱一脸的惊叹,“原来武林高手不只轻功了得,还会龟息功啊!”
杨大柱没说话,但他也一脸的震惊。
“可是方才燕姑娘说她生病了……”杨二柱沉吟了一下,才低声说,“大哥你说,燕姑娘她这是不是练功导致的走火入魔?”
杨大柱下意识点点头,又赶紧摇头:“少胡乱猜测,不知道的事咱不能说。”
“哦,”杨二柱不情愿地闭嘴。
灾民死气沉沉地赶着路,等到歇息的时候,燕惜妤还在躺着。
杨大娘边给自家人倒水边发愁:“燕姑娘咋还没醒来?要放饭了,她没醒来咱只能背着她去领饭。”
官差为了防止灾民重复领饭,要求本人亲自过去领才会派饭。
“再等等,”杨大柱只能说,“还没煮好,咱不急。”
大人都忙碌了起来,有去拾柴火摘野菜野果的,有去打水的,只剩下俩小孩儿闲着。
燕惜妤睁开眼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俩个小脑袋。
“奶,姐姐醒了!”杨双全原地蹦了起来,然后跳下了木板车,只剩下杨双好还乖乖地坐在板车上。
燕惜妤坐了起来,和杨双好大眼瞪小眼。
杨双好估计是已经忘记了这个姐姐曾经吓哭过她,露出个软乎乎的笑:“姐姐。”
“哎!”燕惜妤立即应声,“小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