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妈噎了一下,回答:“果然又疯又傻,村口大路一直走,挂白布的那间,你小时候最喜欢睡的地方,这都能忘。”
说完大妈嫌弃地看他一眼走了。
陈砚生垂眸望向地上的镜子,往灵堂方向去了。
越往那边走人越多,路上很多村民看到他会后退拉开距离,很害怕的样子。
陈砚生扫视了他们一眼,自顾自地进了灵堂。
虽然外面人多,但是里面却冷清的很,门口那些人都和那个大妈一样拎着一些枣,也不进来,就在门口叽歪,纯属看热闹。
刚才一路过来他也观察了,他和许若池进村的时候是六月,这里还没结枣,过来的路上路边的枣树上挂着满满当当的枣,差不多七八月左右。
灵堂的布置很简单,中间一个简陋的棺材,打的人一看就没用心,多出来的木头都没有削掉,一大块拱在那里。
柱子上倒是飘了白布,花圈上写着“一路走好”。
陈砚生在棺材前站了一会,思索着什么,然后猛的把棺材盖掀开。
门口众人惊呆了。
“疯病又犯起来了。”
“走走走,待会无差别攻击别人了。”
“这个时候离远点。”
“这爹当的也是晦气,有这样的儿子。”
“这话说的,他爹也不是什么好人好吧。”
……
门口的人一哄而散。
陈砚生也不管他们,看起了棺材里他的“父亲”。
男人眼睛闭着,但是就能给人一种很不安详的感觉,棺材里那简易枕头边上还丢了块带血的镜子碎片。
陈砚生把它拿起端详了一下,“父亲”的致命伤在后脑,是破碎镜子插入致死的,和伤口做对比后陈砚生确认这个男人就是死于这块碎片之下。
这时灵堂里进来几个人,几人看着他都没说话,一个女人先上前。
正是之前在村口招待过他的苏禧,不过显然现在她只是把他当作另一个人。
“阿进,这是个意外,节哀。”苏禧看着他手里的碎片,想要拿过来,最后又没有动作。
其中一个年轻人也上前安慰道:“是啊,阿进弟弟,别难过了。”
知道周进人有些疯,怕他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苏禧再次开口:“这应该是忘记拿走了……给我吧……”
周父的尸体是她弟弟发现的,她弟弟好赌,碰巧那天凑不到人,就去周父家拉他一起打麻将,去的时候发现人倒在地上,后脑插着这个,死了好一会了。
陈砚生扯了一下唇角,这哪是忘了啊,分明就是随手扔的,这里的所有,无一不透露着敷衍。
抬尸的村民把周父尸体放进去的时候,他后脑插着这块碎片导致脑袋放不平,就随手抽出来丢棺材里了。
陈砚生把玩着碎片,手上的伤口已经结痂,碎片划过又被割开。
苏禧知道他性子无常,吓得以为他要自残,赶忙上前扯住他的手:“你别想不开啊。”
几个年轻人见状又忙着拉苏禧:“苏禧阿姨,你别这样,等一下他伤到你了。”
原来她叫苏禧。
陈砚生没有其他动作,任由她把碎片抢走,继而往外走去。
“你干嘛,你不守你爸了?”几个大学生不解。
“算了,随他去吧,要是换我有这样的爸,我也不乐意守。”
“这村真的都是奇葩……”
“好了好了,等做完任务,调完研我们就离开,也不知道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学校这么找到的。”
……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外头又进来两个人,看装束应该也是大学生。
陈砚生的脚步有些放缓,面色如常地往外走去。
擦肩而过的瞬间,三人都没有互相看。
两人中一人长的温和,很有书卷气,翩翩少年郎的样子;而另外一人……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是梁砚生。
果然,七八月,社会实践。
真巧啊。
陈砚生回到“家”里。
从灵堂几人交谈的只言片语中他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周父是个赌鬼,在家里发生意外,摔倒在全身镜上,被镜子碎片扎入后脑,直到他的赌友发现了他。
再次来到那间卧室,陈砚生蹲下有意无意地拨弄镜片残渣,镜子摔得碎裂但好在都比较大块,一些小的拼不回去,但无关紧要。
整面镜子不能说完全拼好,但也不存在残缺的情况,该有的都在这里。
插周父脑后的那块碎片有手掌大小,厚度和这面镜子也不一致。
也就是说,周父脑子里的那块不是这面镜子上的。
那就有意思了。
这不是意外,是人为。
这个厉鬼是想干什么呢?
厉鬼杀人直接弄死就好,何必多此一把他拉入里世界。
是只拉了他一个人吗?
许若池呢?
现在又在哪里?
他可不觉得所有厉鬼都和月里一样。
残暴、血腥,才是常态。
这个房子很破,里头也很乱,可见住在这里的人有多随意。
房子有两个房间,这间是周父的,隔壁才是他现在所代表的这个人的房间。
从房间里有的东西得知,他现在的身份叫做周进,是个有精神疾病的疯子。
十八岁了,他的父亲叫周群,负责把村里的枣送出去卖,每次赌完就打他。疯子也不是个好惹的,两人常常互殴。
这也解释了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伤。
难道厉鬼是周进的父亲?因为不服被儿子杀了,所以让陈砚生做自己儿子,然后再杀一次解恨?
想完陈砚生自己都没忍住笑了一下。
好扯。
什么时候自己思维也这么跳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