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书梨侧首,见宋凝霜神色浮有欣喜,与她笑吟吟道:“看来你对这儿颇为满意。”
宋凝霜自无不满意:“与我最初所想已是好上许多。”
“只是这灶房看着小了些。”
“容我一人足矣。”
向来自燔厨灶皆宋凝霜亲执,今既两人同居一檐,以观宋凝霜素性,宁自劳形,断然不会让她插手使之。
姜书梨一笑,又看了看西跨,随口问道:“那处是?”
宋凝霜闻声侧首:“应是沈先生住处。”
姜书梨纤眉微蹙,眸光方敛,又闻宋凝霜道:“书梨,已至午时,不若我们且先去附近食肆寻些有何吃食?”
“好。”
几日奔波,诸事甫定,庖厨一事自是不急于一时。
平陵之盛,远胜庆元,九衢纵横,熙熙攘攘。店肆云集,长街如沸。二人踱步至市,一路各摊前,客者摩肩议价,好不热闹。
姜书梨眼睛一亮,见一食肆挑蓝旗挂于檐角,上面写着‘八宝斋’三字。
“尚不知有何八宝?”姜书梨看着有趣,笑与宋凝霜说道。
宋凝霜微微一笑,道:“不妨进去看看。”
小二见来人临门,方欲招呼,忽见郎君身侧女子,雪肌映日,云鬓堆鸦,不觉怔然,以致手中白巾险些滑落。他醒过神,忙搭回肩帕,躬身作势朝她们唤道。
“二位客官,里边儿请嘞——”
入门所见,客聚三三五五,午食间,笑语盈盈。
待择一案桌而坐,姜书梨环视四下,道:“生意倒是不错。”
店小二微微躬身,眉眼带笑,目光在二人身上略一流转,落在姜书梨身上,说道:“二位客官,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吧?”如此姝丽,实打第一次得见。
宋凝霜略一颔首:“小哥,不知贵店有何吃食可荐?”
闻言,他侧身展臂,遥指堂中水牌:“客官且看,鄙店八宝斋以八珍闻名,这牌上所列全都是八方风味,道道顶尖的美味。”
宋凝霜抬头望去,但见水牌上,陈列分明:
客家羊肉烩白面、三鲜姜汁面、素雪千层饼、玲珑酥饼、百合糯米糕、金汤馄饨、如意芙蓉荟、翡翠麦虾糊羹——
“不知翡翠麦虾糊羹是何吃食?”姜书梨看了一眼水牌,问向店小二。
店小二一听,立刻堆起笑脸,殷勤地答道:“回小娘子话,这是本店招牌,其状似虾形的面羹,入口鲜滑,小的保证您吃了绝对满意。”
姜书梨淡淡一笑:“若我尝了不好吃,不是自砸招牌?”
乍见仙子般的客人如此问,店小二顿时手足无措,他挠挠头:“这……”
宋凝霜笑了笑,转了话道:“小哥,尚有其他可推荐的?”
店小二见她问得温雅,笑着与她道:“若论时令,今晨新捕获海蛏,现活养于后厨瓦缸内,另有松蕈、鸭舌子为三鲜,佐以姜汁,与银丝细面相融,那叫一个鲜美。”
听他描述,宋凝霜有些意动,却不知姜书梨可堪姜汁辛味,她望向身侧,盈盈笑道:“书梨,你可能吃辣?”
姜书梨素来鲜少品尝人间吃食,更遑论姜汁这等辛辣之物,自是未曾尝过。眼下有机会,浅尝一番亦是无妨。
她略一思忖,回道: “辣味不曾试过,不过倒可以尝尝。”
宋凝霜扬唇,回与店小二:“便依你所荐,再添一份翡翠麦虾糊羹。”
店小二应了一声,转身下去准备。不多时,便见其手托朱漆食案径直而至。
“来咯——客官请慢用!”
一份三鲜姜汁面,雪蛤般的蛏肉半探玉壳,银丝细面缠绕如云;另份翡翠麦虾糊羹,色泽鲜亮,碧波间浮动着鲜香氤氲,木箸未举,却早已使人齿颊生津。
二人正举箸品鲜,汤匙触碗,叮然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