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舔干净的盘子出去洗，林佑发现助理站在洗手池旁边似乎是有话和他说。

“有什么事吗？”

“听说昨天晚上的爆炸在你宿舍附近，昨晚睡得还好吗？”

助理选了个不太友好的开场白，林佑想到昨晚的噩梦和机器人就心情糟糕，他睡得好才怪了。

“挺好的，一觉睡到天亮。”把洗干净的盘子放到一旁，林佑边擦手边带着好奇问：“方博士有什么交代的？”

“没有。”

审视的视线落在身上好一会儿后才减弱，回想助理不明意义的试探或挑拨，林佑往前走一小步，快挨到对方的肩头，用仅仅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是怀疑我，还是怕我去告密？”

缄默片刻，一只修长手别扭的搭在林佑肩膀上，两人靠的很近，近到林佑能嗅到助理身上淡淡的薄荷味。

他说：“看在我们同样出身孤儿院的份上，对你的忠告，研究所养出来的实验体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话只说一半的助理走到另一侧处理工作，留林佑在原地消化这句话。

那在违法研究所工作的又能是什么好人？

林佑心底哂笑一声。

8号这两天爱上画画，坐在书桌前认真涂画，可他明显心不在焉。林佑走到书桌前，白纸上只有几道歪曲的黑线，这是实验体半个小时的成果。

“你在和大灰狼的跟班做什么？”实验体情绪全在脸上，眉头甚至皱起，不乐意林佑和助理有接触。

“我吃醋了，你得哄我！”

已经习惯实验体的脑回路，没纠正他乱用词，林佑拿过画笔和纸，“我给你画幅画怎么样？”

他不会哄人，不论是在孤儿院还是医院，妹妹通常情况下很听话，就算不开心，一颗糖或者讲个小故事差不多了。

林佑没点亮绘画的技能，但技术怎么说比实验体好上一大截，至少画出来的东西看得过去。

“画好了。”

“小八！还是七彩的！”实验体整个人重新焕发光彩，捧着林佑新鲜出炉的画作不舍得放下。

“嗯。”

其实林佑没想画七彩触手，他本来打算画个兔子算了，可下笔时瞄见桌上昨天的蓝色触手，手有了自己的想法，照着梦中触手画了一个简单的触手怪出来。

实验体有了画作还得寸进尺说：“你以后不准和大灰狼跟班说话。”

“好。”林佑顺从应下，没放在心上，这和孤儿院的小朋友嚷嚷不准和谁玩，过个把小时忘了又重新玩在一起有什么区别。

陪实验体画了一上午画，林佑吃午饭时才能休息会儿。

助理：“今天没人送饭过来，你要和我一块去食堂吃吗？”

林佑答应了，来研究所快一个月，他还没去过食堂。

研究所连食堂进出都有安保检查，不过比较敷衍，大概想不到一个食堂会泄露什么机密。

食堂分为不同的窗口，不同员工吃的饭不一样，像林佑这样最底层的员工，只能在最左边的窗口吃，菜品是他平常吃的那些，如果想吃点好的，需要用贡献币兑换。

他们来的时间已经过了饭点，食堂没几个人，林佑打了份饭随便找个地方坐下，简单的蔬菜和一点肉沫，滋味算不上好。

没吃几口，对面一道阴影落下，助理盘子中的伙食不比林佑好多少，两人沉默着吃饭，谁也没说一句话，在林佑擦嘴要起身离开时，助理微冷的嗓音不徐不疾响起。

“不急的话和我聊聊天怎么样？”

在林佑坐回来时，他说“你似乎对你照顾的实验体一点不好奇？”

“我的工作仅仅是照顾他而已。”林佑淡然道，他还是有眼力见的，无论研究所在8号实验体身上研究什么，他都不该探究。

“你不用试探我，我是个嫌麻烦的人，是不会去告密的。”

林佑不笨，一个助理，总是找机会和他接触，引导他对实验体产生怀疑，说其中没鬼他才不信，昨晚的爆炸还是给他卡片的机器人，大概都和助理脱不了干系。

故意透露这么多秘密给他，摆明了要把他拉下水。

“东西留给你，不用推辞，你会用到的。”留下这句话，助理先一步离开。

知道助理指的是床缝下的小卡片，估计是怕他丢了来特意再提醒他一次。

总归是个隐患，林佑很想把卡片捡起来还给助理，可惜研究所到处是监控，如果被拍到，岂不是坐实他和助理是一伙的。

他只想赚钱给妹妹治病，不想和窃取机密或是卧底之类的人扯上关系。

.

下午林佑答应要教实验体画画，计划赶不上变化，他刚洗完盘子，方博士带着几个研究人员进来了。

“给小可爱做个检查，就在这儿不挪地方，随便你在旁边看着，想回宿舍也行。”

一看就是昨晚没睡好，方博士头发乱糟糟扎起来，黑眼圈浓重，身上的萎靡气息快溢出来污染实验室。

说能在旁边看着，实际上一伙人进去后用白色塑料布把玻璃墙全部遮住，不让外面人窥视半点。

实在没必要，林佑对所谓的检查真的没兴趣，反正他两个月后就要离开，按照他的人生轨迹，不会和非法研究所以及8号实验体扯上任何关系。

玻璃房被白布遮了一下午，林佑在外面看了三四个小时的书。

“终端看书伤眼睛。”

方博士带着一身奇怪味道出来抽烟，烟味和药味以及其他气味混杂，林佑悄悄后退，不可避免闻到股淡淡的薄荷味。

注意到林佑的抗拒，方博士脸色疲惫，吸了一大口烟恶趣味吐几个烟圈在林佑跟前，欣赏他眉头紧蹙的厌恶表情。

“这些天和小可爱相处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有点黏人。

“有兴趣去我的办公室坐坐吗？”

“没兴趣。”拒绝太生硬了，林佑又道：“快到晚上了，不方便。”

方博士没再说什么，带着一堆人浩浩荡荡离开，他们一走，实验室立即冷清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