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如美呼吸一紧,顿觉口干舌燥,盯着那颗红痣,只想狠狠地咬上一口。
周桁弄巧成拙自己却浑然不觉,还在低头等着东道主发话。
南荀也没想到范如美不要脸到这种程度,突然他感受到一道冰冷的目光,谢暄用眼神示意他赶紧将周桁带出去。
南荀起身说道:“城主大人的酒当真是烈,小……在下自称千杯不醉,此时也需得出去缓一缓了,霜儿,带路吧。”说完还不忘用胳膊肘捅了捅周桁。
周桁会意,拱手退了出去。
其实南荀的谎话尤其拙劣,凉亭四面透风,哪还需要出去吹风醒酒。
二人走后,范如美的眼神一路尾随周桁的身影,谢暄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提醒范如美。
范如美收回目光,将谢暄从上到下打量个遍,嗤笑道:“都是男人,你装什么?!”
谢暄抬眸,乌黑深邃的眼眸,此刻却只让范如美感觉一阵恶寒,讪讪收回视线,后又想起这是在自己的地盘,怕他做甚,偷摸着挺直了腰杆,说:“整个洛西城都是我范家的,一个病秧子,我也是真的为了他好,他离了这儿,活不过十日。”
谢暄难得的给了范如美一个眼神,怀疑道:“你懂医?”
“自然不懂。”
谢暄眸色一沉,“你威胁我?”
范如美有些疯癫地哈哈大笑,拍着自己的大腿,说:“你是真蠢还是假蠢,又或是小美人骗了你?”
谢暄搁下酒杯,眼睛深邃而坚定,“他不会骗我。”
霜儿将周桁,南荀二人带到浴房,将周桁原先的衣服还给他,垂眸说道:“多谢公子替我解围。”
周桁眉眼弯起,说:“是我应该谢你才对。”
霜儿眼睛空洞地瞥着周桁抱着衣裳的手,与之前迎他们入园时截然不同,笑容之中尽是苦涩,说:“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想要,我顺手摔了就是。”
周桁心下了然,她们并不是心甘情愿的。
南荀心直口快,问道:“你不愿留在这里为奴为婢,为何不走呢?”
霜儿难以置信地看着南荀,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带着委屈与不甘:“为何要留?为何不走?我该去哪里!又有哪里可去!”
周桁轻声安慰道:“对不住,他不是中原人,信口直言你莫要见怪,有什么委屈,说与我们听听。”
周桁不敢多做保证,只能尽力而为,毕竟他也是势单力薄,不能因为自己的冒然行为拖累了谢暄和南荀。
霜儿一滴泪珠落下,便如瓢泼大雨止也止不住,哭了好一会儿,才呜咽着说:“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心甘情愿的,我不是洛西城的人,从小没爹没娘,只靠阿叔阿婶给的一口饭长大,我很感激他们,我每天拼了命地干活,帮忙赚钱贡两个弟弟念书,可是我一个女子,拼死拼活也赚不到几枚铜板。为了筹钱,阿叔阿婶将我骗到青楼……”
“……三两银子,三两银子啊,将我卖去为奴为婢也好,为什么是青楼啊!我当时只有十三岁!十三岁!”
周桁缓缓闭上眼,哪个清白人家的女子愿意留在青楼?
“潇湘馆每日折磨我,到了十五岁要我接客,我,我,我真的快死了!我每日被迫在各种男人身下承欢,我……”
说着似乎想到什么干呕起来。
南荀赶紧倒了一杯热水递给霜儿,不忍地别过脸去。
霜儿生的漂亮,在潇湘馆待到十七岁,这期间接客无数,一日接三五个客人更是常态,后来被范如美高价买走,多少人还曾因没能与霜儿共度春宵而惋惜不已。
只是霜儿年少心已死,纵使逃出虎口又跳进狼窝,心中也毫无波澜,对她来说只是客人固定了而已,她甚至开始感谢范如美,对于范如美近乎变态的要求也都坦然应允,就这样在城主府度过了四个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