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把又一坊坊主之位托付给你，阿玉。”陈舟的话打断了玉环的输出，让她瞬间瞪大眼睛，一副他脑子坏掉了的表情。

“你在说笑话吗？我什么也不会，怎么可能！”

“没有谁是天生会的，但你是最后的希望。”陈舟很平静。

玉环笑得勉强：“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陈行止，我可不是什么希望，你不要吓唬人。”说着说着，她的眼睛不由瞥向一旁。

陈舟没有拆穿她的心虚，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把她看得烦躁无比，又碍于卢栀在场不能说什么，主要也是没想好要怎么解释。

“我相信你，阿玉。”陈舟诚恳道，甚至还抱拳行了一个礼。

玉环连忙侧过身躲避这个礼，抱怨道：“你相信我，可我都不相信我自己，我不愿意你还能强买强卖不成吗？”

“自然不能，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或者在我不在的时候暂代一下坊主职务也行。”

玉环从他的话里嗅到一丝不妙，登时拦在他面前，严肃道：“你要做什么傻事吗？还是要深入敌营去劝康苏儿，你这不是痴人说梦吗？你明知道她的心思，就算你会成千上万种法术又怎么样，她的手段你不是不知道，难道你一人还能抵挡二十万大军吗！”

陈舟没有说话，还是这样看着她，把她看得慌了神，赶紧示意卢栀从背后包抄。

“陈行止，陈二郎，你回答我！你是要弃百姓和又一坊不顾吗！”玉环承认自己这么说不公道，明明陈舟是为了百姓和又一坊，在她嘴里却成了无情无义之徒，可她没有别的办法，好好说也说不过对方。

她本指望卢栀从后面拖住陈舟，没想到卢栀的剑柄还没有敲到他脖颈上，自己就因为他的闪避而摔向玉环。

她忘了自己和卢栀的本事全是陈舟教的，几斤几两对方一清二楚。

“好，既然如此，那我和你一起去，你不如把又一坊交给其他你信任的人，我不想接手这个重担，我只想事情结束之后和阿栀浪迹天涯。”玉环也不再废话，直截了当道。

“喂喂喂，你们两个别自说自话好不好，这是要把我丢下吗？你们都要去见叛军，那我怎么办，怎么接应，还有其他的事情呢，你们可别冲动，总要把事情都安排好，万无一失对不对？”卢栀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们，只能尽可能拖延，至少也要做好万全之策才行。

陈舟被他们一唱一和弄得有些无奈，可有些事情，在他看来，还是只能玉环来做。

“就算你和我一起去，但如果有什么情况，只怕还是要把又一坊托付……”

“不，不可能，你别说这种话，”玉环立马打断了他，揪住他的领子，恶狠狠道，“我不许这种事情发生，我说了我不要，而且我也不是什么希望，更不想当什么狗屁的命定之人，你说你看不透我的命运，你说一切都在迷雾之下，那又如何现在这番说辞了！”

玉环说的是陈舟刚认识她时所言，而那时她刚来这个世界没几天，一切却已经开始改变，至于现在，虽然不说面目全非，还是有不少细枝末节与前世不同，只是大体方向却不能改罢了。

陈舟轻轻扯下她的手，稍微整理了一下领口，拿出龟甲和罗盘，竟是直接重新推演卜算起来，玉环挑眉不语，卢栀也为这走向感到神奇，与玉环对视一眼，便盯着其实什么也看不懂的龟甲。

满室寂静，直到陈舟的叹息打破了这份宁静。

“结果如何？有没有什么异常？”玉环问道，她其实很想问一问关于自己的事情，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和卢栀说清楚，也不确定对方能不能接受这样怪力乱神的事情。

“其余的依然看不清，看能看出锚点还是在你身上，是你出现改变了原本的结局，并且能够让未来的走向也截然不同。”陈舟的声音很轻很温柔，可在玉环听来却越来越沉重。

她甚至想直接把一切都说出来，可从前每次想说，都会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阻碍她开口，但是这次……

“其实，我曾经历过你说的那个原本的结局。”玉环说完自己都愣住了。

她没想到这次竟然能正常开口，而不是被那股力量搅得头昏脑胀，胡言乱语，这意味着什么，她不清楚，但她知道她终于能把心底的秘密说出来了。

之前不能说的时候她会有庆幸，觉得不是自己要欺瞒爱人与朋友，而是被类似于天道一样的东西限制住了。但随着时间越来越久，与他们的情谊越来越深，这种庆幸就变成了负担，她只能麻痹自己，认为一切都还没准备好，上天一定另有安排，而现在脱口而出，看似荒谬，却也顺理成章。

就像她早就无数次在脑内模拟把自己的事情说给卢栀听的场景，猜测对方的可能会有的反应，紧张又害怕，但真的到了这一刻，一切又平静下来，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她都可以坦然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