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以后,卢栀见到昏死的逍遥被吓了一跳,好在音娘给了解药,两人才把逍遥从房顶上背下来,又喂了药。
卢栀有许多话想问,可见玉环心神不定,又都咽回肚子里,只挑着玉环想了解的说:“那个李娘子就是从前的吴娘子,她说她如今已经改换门庭,从了音娘。这个姓还是她自己取的,既不用跟父亲姓,也不用跟丈夫有联系,比从前还要惬意。哦对,她过去本是又一坊常驻洛阳的影,因为离你家最近,被行止兄派去保护你叔父。现在你叔父被行止兄安排去了别的地方,很安全,你放心。”
即使有些事情玉环已经通过音娘知道,可她没有打断卢栀,她想听他说话,想念他这般絮叨又事无巨细的样子,让她很安心。
而在她堪称温柔的注视下,卢栀摸出了一张字条,上面有一串被加密的文字,她一看便解读了出来,是一个地址。
“杨叔父现在居住的地方,只要你想,我们随时可以去。”他将纸条塞在她手里,握住她略有些冰凉的手背,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
至少在刚苏醒的逍遥客眼中,面前的一对郎才女貌、佳偶天成,正你侬我侬,不分彼此。
“咳咳,水。”逍遥刚想说话,就被自己沙哑到如同指甲剐蹭老树皮般的嗓子吓到,赶紧向两人讨水。
而卢栀和玉环也被他吓到,只是不像从前会立马分开,七年的老夫老妻了,没什么好羞的。
“我说你们好歹顾忌一下我这个病号,嘶,为什么这么冷?”逍遥说着还打了个寒颤。
玉环没好气道:“嗓子不好就少说话,小心以后都这样变不回去了。”虽是这么嘴毒,可她还是和卢栀耐心地照料他,一个喂水,一个拍背。
“你昨晚喝酒就一直在屋顶上,还是一个时辰前我们才把你弄下来的。”卢栀老实道,忧心地盯着逍遥,生怕有什么后遗症。
而被玉环告知了前因后果后,逍遥气得咬牙切齿,不顾尚且虚弱的身体,就要爬起来去跟音娘和康苏儿拼命。
“你就消停点吧,人家的幻术和巫术不是你我能解的,二郎不在,没人能救你。”玉环又泡了一剂药,督促着逍遥喝了下去。
“呸,真苦,我要喝酒,不要吃药。”
这下就连卢栀都无话可说了,看着逍遥,就像看一个三岁的孩子,亏他还比他们两个都大上几岁,却这样不成熟,远不能和陈舟比。
玉环没忍住抬手就是一拳,竟把逍遥打得吐出一口血来,血里有一团黑乎乎还在蠕动的东西,看得他们汗毛直竖,也就玉环波澜不惊。
“本来想等你反应好点再放血逼出来,一时手滑,不要在意。”
没有人会怪玉环刚才的举动,逍遥更是恨不得她再早点,再用力点,生怕还有别的寄居在体内。
“这是蛊虫吗?她们怎么会苗疆的玩意儿?”逍遥嘴巴上稀稀拉拉往下滴血,可不妨碍他追问。
玉环知道的也不完全,这样的秘法音娘肯定不可能全部告知,只挑拣了几样说。
说是蛊虫,其实叫幻虫更为恰当。这是音娘早年去苗疆后根据蛊虫研发出来的咒,用以幻术遮掩,能真正做到悄无声息,在体内成型后就算吐出也不能根除,逍遥这个还很小,且音娘也没有想致人于死地,算是留了一手。
而且幻虫的局限很多,本质上没有蛊虫泛用,但这本来就是音娘的新尝试,她有幻术和通灵术已经很强了,或许能称之为锦上添花,不过逍遥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东西。
然而在逍遥知道了音娘竟然想干掉李隆基以后,立马一改对这个与自己兄长失踪有关的女人的仇视的态度,甚至莫名有点敬佩了。
玉环倒是没想到他是这个态度,忍不住为李隆基的烂人缘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看我吐血就这么好玩?”逍遥边说边盯着那团蠕动的虫子,直到确认它们都死了才安心。
玉环摇头,笑叹:“我只是才真切地感受到,为什么说皇帝是孤家寡人。”
李隆基亲近的人里,恐怕也只有高力士一人是真心待他,其他诸如武仙真、李林甫、安禄山,哪个不是为权势为名利。卢栀、逍遥、李谟之流虽然不为这些,可这比有所图还可怕,因为李隆基都没法拿捏他们,除非以皇权压人,但这显然不是李隆基对待知音的态度。
或许从前还有一个真心待李隆基的寿王,可自从李琩成为了太子,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哪怕李琩不想,武仙真也不会容许自己的儿子不和自己一条心。
而太子和天子,也处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中,过于亲近和疏远都不好,有些事也不能像从前那样想说就说,想做就做了。
孤家寡人,不外如是。
对于这种转变,玉环乐见其成,甚至恨不得快进到李琩登基的那一天。
那一天,也会是李隆基的死期。
“既然音娘现在有了这么厉害的玩意儿,为什么不索性用幻虫对付李隆基?”逍遥属于是虫子不在自己肚子里,万事都无所谓,甚至如果音娘要给李隆基下幻虫,他还会在旁边拍手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