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环也怕他冻着，便拉着他快步走向船舱，将侍者早就准备好的热茶热汤各盛了一盏，与他举杯对饮。

“要是在这时候能有一壶仙品佳酿就更好不过了。”卢栀舒服得呼出一口热气，闭上眼睛回味茶水的滋味。

“嘶，好烫。”他感觉脸上被灼了一下，睁开眼，就看到玉环笑意盈盈地提着一壶酒，看瓶子就知道是仙实楼的招牌。

他瞪大眼睛，拿过来反复看着，又不敢置信地打开瓶盖闻了又闻，确实是披香酒的味道。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走之前韦夫人托人送来的，说是感谢我坑了音娘一把，是谢礼哦！”玉环整个人往后一靠，窝在躺椅中，嘚瑟地翘着脚，像只狡猾的狐狸。

“多谢娘子，多谢夫人。”

“你叫我什么！”玉环愣住，桃花眼瞬间瞪大，清明无比。

“既然三郎已经赐婚，那我们也算是夫妻了，只可惜不能给你办一场婚礼，如果不嫌弃，就在船上可好，只有我们两个，再邀请船长他们作见证。”卢栀倒了满满两杯酒，递到玉环面前。

玉环的泪就这样滴落下来，她拼命摇头：“不，当然不嫌弃，我们两个足矣，不需要别人，这是只属于我们的记忆啊。”

“好，我都答应你，”卢栀将玉环拥入怀中，拉着她的手问，“那你喜欢哪个称呼，是娘子，还是夫人？”

玉环沉默了一会儿，脸上扬起笑容：“夫人吧，我喜欢这个，夫君。”

她听到娘子这个称呼，仍旧不可避免会想到上辈子的李隆基，那时李三郎叫她“娘子”，她便唤一声“三郎”。不过，听卢栀这么喊她，又是一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好的夫人，一切都听夫人的。”卢栀的嘴更甜，笑起来更是可爱又帅气，年轻而富有朝气的脸庞，谁都无法拒绝。

两人商议着就在船舱中拜堂成亲，不拜父母，只拜天地，毕竟这段缘分都是老天和玄女赐予的，就让天地和山川来见证他们举世无双的爱情吧！

“一敬天，二拜地，三跪九天玄女，四叩老君洛水，举杯谢亲朋，交盏飞鸳鸯。”玉环和卢栀齐声道。

他们没有换新婚的礼服，只着了件新外衣，夫妻对拜时，玉环执扇看着跪在她面前的卢栀，他也偷偷抬头望着她，这一刻，所有虚幻的梦都成为了现实。

她与心爱的情郎终于成为了夫妻。

婚礼如何不重要，简陋也好，奢华也罢，她都经历过。作为寿王妃时的排场不亚于太子娶妻，全城的人都来为他们庆贺，作为太真妃时却偷偷摸摸，见不得人，宫内宫外讳莫如深。

现在不一样了，他们有惠妃保媒，又有陛下赐婚，没有人可以质疑他们，一切都比想象中还要顺利。

“还好有披香酒，不然这最后一步交杯酒就没法喝了。”卢栀喝完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玉环捂嘴笑他：“得了，还不是你馋，就算真没有酒，便以茶代酒，想喝就直说，我与你共饮就是了。”

“好姐姐，好夫人，还是你懂我！”卢栀虽然爱酒，却容易上脸，此刻满腮的红晕，让那双清澈的圆眼都迷蒙起来，让她错不开眼，忍不住上手捧住他的脸。

两人额头贴着额头，鼻尖对着鼻尖，十指交握，抵足而眠，船身轻微的晃动掩盖了他们巫山再逢的激动。

碰掉的酒盏倾倒下去，案上、榻上、地上，水痕纵横肆意，蜿蜒不绝。

“如果能一直这样也不错，就在船上生活一辈子，不踏上岸，就永远也不必理会凡尘间的俗事了。”玉环轻轻抚过卢栀的发尾，忍不住用手指绕着打圈儿。

“是，那就待到腻为止。嘶，疼，你扯到我的头发了！”卢栀忍不住委屈道。

玉环连忙松手，吻了吻他的嘴唇告罪，却发现他在偷笑，两人又打成一团。

这一夜，还很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