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到底是不是音娘,本来很坚定自己想法的玉环又不敢确认了。
别说她根本没看见人家的脸,就算看见,只要有西域幻术就能改变容貌,她自己都能改,那脸长什么样就做不得数。
“那你是怎么确定她就是玉牌的主人,她到底是什么来历,和血乐宴与仙实楼又有什么联系?”这下是逍遥没忍住,他翻来覆去看那个玉牌,怎么都不敢想这东西竟然不是伪造,可是明显坊内没有这部分的记录,对方势必也和又一坊关系匪浅,否则就算要引鱼上钩也没那么容易。
卢栀突然想到一种可能,问:“会不会坊内的记录有误,或者被人删除、篡改过?”
逍遥下意识就想反驳,却说不出话来,因为他自己都有这方面的疑问,而坊内有一部分档案也属于非州主及以上级别不能翻阅,就他能看的部分,有些内容也明显有删除的痕迹。
“或者还有一种可能。”玉环想到了自己的的经历。
既然李隆基爱吃荔枝这种事都能被平白无故嫁接到她身上,那一些被别有用心之人引导或者谣传的事情也有可能发生,而这些错误都可能导致记载混乱、虚假、谬误,似乎也都能解释得通。
“其实也没那么麻烦,让她自己和你们说就行了。”陈舟见大家面色都不好看,温和地提议道。
“可以吗?她不是在宫里还没出来,来这里会不会很麻烦。”卢栀好奇。
陈舟微笑:“麻不麻烦,你们问她就是。”
说完,他就朝院子里走去,几人不明所以也都跟上去,就见他打开大门,冲外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你也太磨叽了,让我在外面吹这么久的冷风,这可才初二,大过年的就这么对待老人家?”这道声音和玉环、卢栀之前听过的都不一样,甚至和昨夜宫宴上的也不同。
如果说之前的声音听起来就是顶多二十来岁的年轻娘子,那今天这几句就真如她话里“老人家”一般,是中年女子的声线。
除了陈舟以外的人都看傻了眼,眼前的女人一头黑白分明的盘发,依旧是上黑下白,发髻上系了铃铛,走起路来铃声却不乱,一张勾长了眼尾的狐狸脸面具,红黑白三色,妖像横生。
女人摘下面具,面具下的脸很年轻,和玉环第一次见时以为的二十多岁差不多,眼珠也完全没有老者的沧桑和浑浊,与韦夫人形成很鲜明的对比。包括她的手也没有任何细纹,除了指腹间的老茧像是常年使兵刃所致,根本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玉环懒得纠结对方是年轻还是年长,这对她来说没有任何不同。
“你到底是蜃楼的‘音娘’,还是忠王府的‘英娘’?”
“这两者有什么不一样吗?”声音还是有些苍老,可精气神却不输给年轻人。
玉环被问得一愣,又听对方很直接地问:“我可以先进来吗?咱们屋里说。”
她呆呆地点头,然后眨眨眼,仿佛刚回过神,显然不知道刚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懵懂地随大家一起回到正厅。
“刚才,我有点恍惚,是我没睡好的缘故,还是你……”有对方变幻莫测的声线在前,玉环很不确定还有没有幻术魅术能动摇人的心神,尤其对方还会通灵术。
“不用怀疑,你所有觉得不对劲的地方,都是我,”女人笑着,明明不能算特别漂亮的大美人,至少没有武惠妃好看,可就是笑起来特别勾人,“我喜欢别人叫我‘音娘’,其实我和李亨那小子说的也是这个,是他听错了。”
玉环几人对视一眼,彼此心里都有了数。
很可能原本李亨是想利用音娘作什么文章,但结果他完全被人家给利用了还以为自己占了便宜。如果只是李隆基的那些赏赐,完全是小题大做。
“那你为何会去忠王府,是要帮……”后面的话玉环没有说出来,其实她不觉得对方有这种想法,自觉有些冒犯,刚想道歉,就被音娘制止了。
“其实我这样大费周章只是为了见你而已,”音娘拉着玉环的手,笑起来的时候眼尾弯弯,连声音都格外温柔,“之前李亨喝过掺了狒狒血的酒,这才让我有可乘之机。”
玉环想到康苏儿当时为了控制李亨而给他灌下的酒,竟然在这种时候还再度派上用场,如果因此对争储有了影响,岂非无巧不成书。
“你为何要见我?”
“因为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