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陈舟把逍遥客三人捞到船上,已经是傍晚。
九洲池毕竟不是洛水,也就丈余深,主要是洞窟里的黑暗和蛇头的冲击太大,才让几人失了分寸。
“你们太着急了,怎么不等我来再去。”陈舟到底舍不得凶他们,说了两句还是替他们裹上外衣,免得被冻着。
“没想到这里那样奇怪,虽然不算凶险吧,可还是……”逍遥客说不下去了,确实是他疏忽,还差点连累了玉环和卢栀两个,谁能想到排名三十几的竟然那么难走,要是在没撤离的时候,怕不是还有更多机关等着他们。
“这里比较特殊,不能按照坊内排名看,毕竟是建在宫里,和小瀛洲岛那个一样特殊,但比老君山的好多了。”陈舟试图宽慰逍遥客,但其实他自己也不太确定究竟是怎么排的。
逍遥客摆摆手:“算了算了,我还好,玉妹妹吓得比较严重,那蛇头几乎砸在她脸上。”
提起这个,玉环一僵,脸色又变白了几分,仿佛那股子腥臭味又冒了出来,恶心得她作呕,可是在洞里已经快把胆汁吐出来,现在干呕也吐不出什么。
“别提了,我想换身衣服,都是蛇血,太难闻了。”玉环无力地靠在卢栀身上,神色恹恹。
经她这么一说,逍遥和卢栀也想起这茬,却被陈舟的话打断了低头看血污的动作:“你们确定真的遇上巨蛇了吗?可是刚把你们捞起来的时候我就看了,除了泡了水,没有一点其他的痕迹,既没有受伤,也没有血渍。”
“这怎么可能呢!”卢栀惊呼,可他抬起另一条胳膊,确实什么都不见了。
玉环闻言也朝自己的肩膀和裙摆看去,没有,没有,哪里都没有,如果不是之前的惊吓让她吐得难受,现在恐怕只会怀疑一切都是一场诡异的梦。
“难道又是幻术?可是竟然这样逼真,连嗅觉都能骗过去吗?”逍遥客皱眉,他不喜欢康苏儿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不喜欢巫术,而幻术和这类似,却又与道法不同。
陈舟沉默了一会儿,摇头道:“我的权限还不够知道这些事,按理说只有坊主和代理坊主才能知晓,其他至少也得是坊主最忠心的贴身侍女,但是现在的又一坊,我怕连坊主自己都未必清楚。”
众人都有些诧异,尤其是逍遥,他没想到连陈舟都这样说,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犹豫许久才开口:“之前我确实听说一些坊内传闻,说如今的又一坊远不如武皇时期,而且现任坊主身体也不太行了,有不少人在猜测谁会是接班人。”
卢栀不了解这些内情,也不想他们把话题变得太过沉重,便问:“难道真有能持续这么多年的幻术,不是说这里已经废弃了吗?”
这话把几人都问住了,不同体系不同派别的东西,他们了解却不多,甚至可能还没有那位突厥圣女懂得多。可按照逍遥客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去请教康苏儿,这事儿要想知道也只有陈舟出马。
但是……
“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以后再说吧,”逍遥客想也不想就把可能的发展抹去,提出了更为重要的事情,“眼下难道不是应该在李瑛和李隆基身上多下功夫,其余的事情并不重要,等把玉妹妹的事情解决了再说吧。”
玉环如梦初醒,她倒是不介意和康苏儿打交道,虽然后者疑似才坑了她一回,但是如今也解决了问题,她更想知道对方的动机,为什么会找上自己,而不是别人。
怎么可能仅仅就是因为支持惠妃和寿王,想要扯太子下台,对方的心思在忠王身上,还指望着通过联姻给突厥带去好处。
最让她担忧的莫过于康苏儿与她一样,都是重生过一回的人,尤其是她上辈子从未听说安禄山有一个突厥圣女的小姨。
“是,我想还是等李隆基把太子一党解决了再说,到时候说不定不用去找康苏儿,她就会跳出来,不过那时候是敌是友可就不好说了。”玉环看着离岸边距离不算远,便止住了话头,将衣服裹得更紧了一点。
在侍者的服侍下,几人换了衣服,喝了汤药,甚至逍遥还把偷偷从宫外带来的披香酒拿了出来。
“你之前都藏在哪里了?”玉环眼睛一亮,她正愁没有酒,喝了不说烦恼全消,至少可以短暂地逃避一下。
就是陈舟这种不擅饮酒的人,也被逍遥拉着碰了几盏:“你也下水了,喝点吧,驱驱寒。”
也不知陈舟想到什么,看着杯子发愣,到底在逍遥和卢栀的催促下喝了,就是灌得有点猛,呛得面红耳赤,配上那清冷脱俗的相貌和表情,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玉环毫不怀疑康苏儿的眼光,就算是她,也很难不用一种欣赏的目光去看陈舟,皮相上的优越根本毋庸置疑,就是喝了酒以后还有些不自觉的撩人,是和擅长饮酒的卢栀、逍遥二人完全不同的情态。
她甚至怀疑康苏儿之前和陈舟喝过酒,否则怎么能在后者的冷脸下还坚持着一见钟情的论调。
不过眼下这些全都不重要,李隆基把他们安置在九洲池的瑶光殿,不是软禁,也给足了自由,可终归与外界的联络不够迅速,而他们的一举一动却能第一时间被察觉。
是保护,更是监视。
“所以你想借着这次落水装病?”卢栀一语道破,难怪当时出不去的时候,玉环第一时间是找水路往里跳,除了探寻水下的密道外,竟是在这里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