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皇帝当着当着不当了有个道号,其实也不是多稀罕的事情,历史上更奇葩的皇帝都有,李旦不过是私下偷偷刻个“玄真道人”的印章自娱自乐。就大唐开国以来,许多公主都有出家的经历,最富盛名便是太平公主。
太平是道号,就像玉环被迫出家为太真一样。
只是比起李旦晚年闲散清净的生活,他的画作为什么会流出去,还分别在又一坊和仙实楼这两个有些渊源,又有点过节的情报组织,这实在让人费解。
其实又一坊也不仅仅是情报组织,之前其职能不亚于李隆基如今的暗卫组织,甚至可以与司法机构相抗衡。
如果说大理寺有人间的活阎罗,那又一坊一定是掌管地下的罗刹鬼。曾经作为神都和长安的都市传说,绝对是止儿夜啼的存在。
但玉环对这些都不知情,陈舟他们也不方便多说,几人在意的不过是仙实楼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韦青儿那个老妇的态度一直很暧昧不明,甚至以前还总和咱们作对,现在怎么会这样好心,又是提点你们李旦的事情,又是送了你们手稿。”逍遥客一贯和韦青儿不对付,也不可能有所谓尊老的想法,不骂上两句都算是客气了。
陈舟笑着安抚玉环,从容而宽和,与那张略显冷淡的面孔不一样,他有一颗比谁都善良又乐于助人的心:“别担心,九娘,我会让人去查,不管是坊内先帝的遗物还是仙实楼。”
逍遥客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气愤又认命道:“这个你要派的人不会就是我吧,找不到可不能怪我,谁想到那些平平无奇的诗文被扔哪个角落了。前几任坊主也真是无聊,要是秦始皇的传国玉玺和王莽的头还有点收藏价值,这种酸文能干嘛,说出去也没人信是李旦的大作。”
这话说的不无道理,陈舟作为扬州州主,当然知道坊内搜罗了哪些宝贝,就算是墨宝的价值,李旦的手稿也远不及他耶娘的。
几人都没有太在意,反而是更关注仙实楼和韦青儿的动作,一致认为对方是有意推动他们调查的进度,且确信就和李隆基要找的人脱不了干系。
只有卢栀想着逍遥客之前的话发愣,突然开口:“如果是寻常关系,当然不会收藏诗文,要么是那诗文里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再一种就是有情人了。要是玉儿送我她创作的曲谱,或者随便写的诗作,我都会珍藏起来。”
还不等玉环脸红,逍遥客先发出了善意的笑声,忍不住调侃自己这二位好友,还催着玉环快点动笔写首酸诗给卢栀。
“别闹了,你们几个,”陈舟无奈摇头,对这几个玩闹起来就三岁的朋友感到头疼,“九娘,别担心,你再给我说说韦夫人当时的原话,我们再分析。”
逍遥一贯是跳脱不羁还有些放浪,加上洒脱浪漫的卢栀和有时候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玉环,这三个人加在一起的杀伤力不容小觑,再如果……
加上一个神出鬼没,明明有一肚子算计却还要强行融入的康苏儿,偏偏还是她知道所有人都防备自己,却无所畏惧,甚至变本加厉地掺和进来,想要把中原的水搅浑。
但是他们还没法拒绝,放在眼皮子底下总比什么都不知道的强。
“嘿,我来了,你们在搞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说曹操曹操到!
屋内四个人循声望去,就见穿着一身胡服的康苏儿坐在杨府墙头,晃荡着两条腿,还伸手冲几人打招呼。
卢栀一见康苏儿就来气,见人这样不请自来,更是气得跳脚,逍遥客和玉环倒是都无所谓,只是暗搓搓看向陈舟,看完还对视一眼偷着乐。
“不欢迎我吗?我可是带了好东西来和你们分享的。”康苏儿径自跳下墙头,正巧一阵风吹过,漫天飞舞的桃花成了她的布景板,还有一朵落在她发间。
春风拂面,当真是人比桃花娇。
比起手忙脚乱开始收拾李旦画卷的卢栀,康苏儿真是淡定不少。玉环弄不明她的来意,却很自然地挡住了她看卢栀的眼神。
“不用藏,我知道那是你们从仙实楼带出来的,也知道那是先帝的墨宝,”康苏儿不满地看着一脸戒备的卢栀和蹙眉的玉环,撇嘴,“难道全长安只许你们和仙实楼有情报来源?怕是忘了我是谁吧!”
玉环上前迎康苏儿,也不玩虚的,直截了当又语气夸张地问:“当然,尊敬高贵的圣女,分享一下彼此的情报吧?我真的很好奇为什么仙实楼的事情你也知道。”
“好说,拿好茶,不,好酒来,就要仙实楼的披香酒。”康苏儿摊开手,玉环一边捂着嘴偷笑,笑前者那故意做作的小嘚瑟模样,一边把酒壶高高举过头顶,夸张地献了上去。
等康苏儿接过,两人笑作一团,都为对方那浮夸的表现拍案,但还是很好地保护住了难得的珍酿,把三位郎君看得目瞪口呆,连陈舟都没想过玉环会配合康苏儿的表演,还玩得这么开心,根本不像一个上一秒还在忧虑焦躁的人。
玉环笑得揉着肚子,把康苏儿带到了里间,又取来从仙实楼打包的饭菜和点心,像哄小孩子一样说:“好了,吃着仙实楼的,喝着仙实楼的,总该和我说说吧。”
韦青儿对玉环确实是大方,除了不限量的披香酒随便拿,更是把楼中最好的菜色给她都打包,派跑腿最快的送到府上,现在打开还冒着丝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