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康苏儿,她没有走正门,而是坐在围墙上,两条腿晃呀晃。
因为她巫女的特殊身份,就算陈舟在宅子附近设了禁制,也不能影响到她,这才一而再,再而三地不请自来。
只是这次没有人有心思去说她什么。
“那个陛下想见的人,恐怕重要程度已经不是他所倾慕的女人这样简单,对方的身份不会局限于他的女人,或者是政治方面,或者是其他意义,我个人倾向于是他爱而不得,甚至是又爱又恨的人。”康苏儿从围墙上一跃而下,动作轻得和猫儿一样。
她眉心那一点天生的红痣,在盈盈月色下显得格外诱人,眼中水光潋滟,娇而不媚,像踏月而来的女妖。
“你怎么来了?”卢栀不太客气,他总觉得康苏儿不怀好意,对她的敌意很重。
康苏儿懒得和他计较,她只是想八卦一下而已,对象是谁都不重要。
“苏苏,你是不是话本子看多了,那些市井流传的小说传记,可当不得真。”玉环提醒道,她不是想为李隆基说话,而是她自己就是传奇小说的受害者,还总是最香艳的那种。
毕竟公公和儿媳的故事,放在哪里都会引人遐想。
“哎呀,我就是说说嘛,陛下那样惦记,以他的身份,除此以外还能有什么?”康苏儿撇嘴。
玉环默然,而今夜除了她心情复杂,只怕还有一人也会彻夜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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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宫,仙居殿。
李隆基没有陪武惠妃回寝宫,这加深了惠妃心中的疑窦,等到安排寿王他们三个去休息后,她仍坐在灯下,一杯一杯的酒没有断过。
宫婢们想劝又不敢劝,她们也很少看到惠妃这样的脸色,至少在赵丽妃故去后,除了立后不成的时候,哪怕碰到太子的问题,惠妃也总是带着笑。
她不敢相信李隆基还有更想见的人,也害怕那个人就是赵丽妃。
至少以她从小入宫,跟李隆基青梅竹马的情分下,也只有李隆基被贬为临淄王,不在京城的时候,才被人趁虚而入过。
她讨厌赵丽妃和太子李瑛,一次次阻挡自己成为李隆基最重要的人,让她不能以皇后的身份站在爱人身边,加上对方以歌女的身份和自己这个武氏女平起平坐,简直有辱她则天皇帝侄孙女的身份。
“咣”的一声,武仙真把酒壶狠狠砸在地上,琉璃四分五裂,和她看到李隆基说出那句话后的心一样。
劈里啪啦,碎得彻底。
“那个突厥的巫女离开没?陛下后来有召她过去说话吗?”武惠妃闭眼,沉声问近侍。
“早就离开了,陛下并没有和唐苏合思说什么,只是叫阿翁又赏了几件珠宝。”宫婢轻声回话,这总算让她心里好受了一点。
但是还远远不够,她得加紧速度,既然改变不了臭男人的心,那就想尽办法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不论是后位还是她琩儿的太子位,她统统都要!
武惠妃闭上眼,深深吸了几口气,寝殿里安静得只听得见她手指轻轻敲打案台的声音,伴着阵阵酒香,肆无忌惮地在空气中蔓延。
宫婢知道武惠妃心中烦闷,就算看她久坐不睡也不敢催促,只能安安静静候在门口,等待惠妃的下一道指令。
“陛……”宫婢揉揉眼睛,以为自己太困看花了。
可来人只是抬抬手让她不要说话,便径直走了进去,向着寝殿内对月独酌的女人走去,月光倾洒在他们身上,烛火的光晕朦胧,在墙上印下唯美的倩影。
“我说了不要打扰我,退下吧。”即使心神不宁,武仙真还是压抑着,尽量好脾气地出声让来人离开,却突然被捉住了握着酒杯的手。
惠妃猛地回头,双眼中是李隆基伟岸的身姿,他的神情温柔、专注,一如年少情深时那般,这样熟悉的情景让她忍不住泪盈于睫,千言万语都在秋波泪眼中。
“你哭了。”李隆基捧着她的脸,用拇指抹去不自觉落下的水痕,又把她拥进怀中,放下酒杯的手轻拍着爱人的后背。
“我以为三郎不会来了。”惠妃喃喃道,故作坚强的声音让男人疼惜,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一瞬间有什么在脑子里闪过。
李三郎笑了,吻落在她发间:“怎么会,真儿,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