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酒楼再容易探听讯息,可卢栀也没那么不仔细,大咧咧地和别人问起寿王之事,按常理来说,逍遥客不应该知道他到底在打听谁,又涉及到哪家的事。
可偏偏对方就是知道了,好像真的神通广大一样。
卢栀面露迟疑,既不好直接应下,也不敢否认,只能低头喝酒。
“你以为光喝酒就能躲过去?”逍遥客挑眉,又随手取下墙上挂着的琵琶,随意拨弄了两下,调过音后就没再管他,兀自弹了起来。
这下更让卢栀坐立难安,也就是这琵琶声太过悦耳,才让他焦躁的内心逐渐平静了下来,但仍旧记挂着玉环的事,不敢完全放松。
他倒是想沉浸于音乐声中,可一想到琵琶,就又会想到玉环,想到她那脆弱无助的可怜模样。
“唉,是我不好,不该对兄长隐瞒,可这关乎到女子的声誉,以及那位殿下的名声,实在是难以开口啊。”卢栀也是有心探探对方虚实,看人知不知道玉环被武惠妃相中的事情。
哪想逍遥客也不接茬,像是完全醉心于音乐,不理世事,更让卢栀再开口不是,不开口也不是。
好在很快一曲便终了,对方也没有刻意为难。
“你说什么?我刚才没听清。”逍遥客放下琵琶,又用丝帕轻轻擦拭琴身,好奇地看着卢栀。
卢栀只好再说:“抱歉,刚才是愚弟鲁莽,打搅兄长雅兴,只是不是我不愿意明说,而是我所想之事关乎到两个清白人的名声,尤其怕隔墙有耳。”
逍遥客听了将琵琶挂回去,走到门边将四面的窗户都打开,指着外面泛着光的湖面笑了笑:“这就是我为何将居所定在这环水之地,这里除了你我,再没有别的人,难道你还怕那几只飞禽突然会开口说话了吗?”
他还不怎么能适应逍遥客的这种幽默感,只好举着酒杯和酒壶也来到窗边,为对方倒上一杯,自己也满上了赔罪。
“那兄长可知道关于寿王的亲事,武惠妃那边可有动静?”
“你倒是担心那位杨家娘子,不知娘子的病这几日如何了?”
逍遥客每说一句就让卢栀心惊肉跳一次,前者似乎根本没有藏掖的意思,很是直白又随意,就像那名号一样,逍遥自在不受约束,倒让难得在外人面前装一回的卢栀有点应接不暇了。
“原来你真是什么都知道,那我也不装了,怪累人的,好容易文绉绉说两句,结果还没人在意。”卢栀又自顾满上了酒,一饮而尽。
他心中本还盘算着要怎么说才更委婉,这下更放得开,只是到底关乎玉环。他可以不在乎武惠妃和寿王,却不能不在意玉环:“九娘的病好多了,但是烦心事一日不能解决,恐怕日后还要受累。我别的是帮不上了,只能暂且帮她打听消息,之后的事还要从长计议。”
逍遥客这才算是放过了他,颇为满意又傲慢地点点头,却问了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问题:
“你听说过又一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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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了满肚子疑问的卢栀离开了逍遥客的湖中小筑,撑着船独自往回。可行至一半的时候,他突然猛拍大腿,刚才谈话时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终于落在实处。
只是他激动得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忘情之下竟然将撑船的竹篙给甩脱了手。
他呆呆地看着离自己不算远的竹篙,那玩意儿正顺着水流往反方向去了,可他愣是不敢有什么动作,生怕像上次那般落水。
而这次如果再落水,可没有第二个玉环来救他了。
“我的玉皇大帝、九天玄女、太上老君,各路神明啊,救命,这下该怎么回去,逍遥兄会看到我的遭遇吗?是不是只有等他来救我了。”卢栀嘀嘀咕咕,只恨自己平日没有认真烧香拜佛,关键时刻神佛也不会显灵派人来救他。
“其实只要不掉下去,不漏水就没事,只是不知道要饿上几天了,希望逍遥兄是个平日喜欢出门的人,别十天半个月不往外一步。唉,可惜忘了带鱼竿。”话是这么说,可就算能弄到鱼,他也生不了火。
这小舟不比行商的大船各色事物齐备,他浑身上下除了衣裳配饰就只有一把光秃秃没装饰的短剑,如今也派不上用场。
他转头看向四周,茫茫湖水,除了湖中的小筑再没有任何活人能存在的地方,岸边隔得远,瞧着也不像有人走动。
逍遥客实在是选了一个僻静的好居所!